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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怀故陷入癫狂,诸多妖兵无人操纵,跟着失了方向,在街上焦躁打转。
林别叙在镜子背面画了几道符,没多久,这群士兵就在诸人戒备的眼神中复归虚影。
四名侍卫当下已管不了这幻境的变化,给纪怀故喂了好几种药,都没什么用。
一侍卫转道来求林别叙,跪在他面前恭敬道:“林先生,请你救救我们家公子!”
林别叙单手扶他,遗憾说:“我不擅此道,你们应该清楚。”
侍卫顺势抓着他的手臂恳求:“那请您马上解开三相镜,我们找人来救公子!”
倾风正半蹲在那个姑娘面前检查她的双腿,闻言又轻飘飘看了他们一眼。
“我说了,这万生三相镜玄妙非常,我需要一些时间破解。若是你们不相信,可以自己试试。”林别叙声音沉缓,古井无波的情绪在这明烈对比下显出一分无情,“何况,来不及了。”
举父的妖力何其强悍?别说纪怀故身上无支祁的妖力还没消除,那位姑娘遗泽被废,再以小股妖力反复修习,都落得两腿残疾。纪怀故经脉已然尽毁,就算吃下仙丹也小命难保。
这世上不是谁人都与倾风一样,能有六万蜉蝣的机遇。
侍卫凝视着他的脸,直到他又摇了摇头,才心如死灰地松开手。
倾风与那姑娘说了几句话,闲着无事,去自己的旧宅转了一圈,看看先前没来得及观察的摆设。顺道在城中闲散地逛了逛。
等她回来时,纪怀故已经彻底断气了。
四名侍卫无声跪坐在他身侧,已为他将衣冠穿戴齐整,脸上沾染的血渍也小心擦拭干净。怅惘悲戚地低着头,嘴里默诵经文为他送行,只等三相镜解开后便带着尸体离开。
青年安静躺在地上,苍白面容上没了娇养出的那些刻薄与狰狞,倒变得有几分乖巧。唯有拳头死死攥着,舒展不开,好似临死仍不甘心。
听见倾风过来,有两人转头看她,怒瞪的眼神似带着刀,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倾风目不斜视,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身边路过,见林别叙独自坐在一节石阶上,还在装模作样地摆弄手上的东西,便走了过去,跟着在青石板上坐下。
“你这法宝研究明白了没有?”倾风手肘搭在膝上,托着下巴看他,意味深长道,“人已经没气了。”
林别叙掀开眼皮,坦荡而无辜地与她对视,略带不解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故意的。”
倾风笑了声:“你若是在开始有心提点他一句,他不至于落到这番境地。”
林别叙又低下头,手指摩挲着镜子背面的纹饰,淡淡回道:“他若是能听有心人提点一句,也确实不至于落于今日。”
这话倾风是同意的。她转了个方向,望着天边将要没尽的斜阳,近处几棵衰败的老树在永不停歇的朔风中摇摆,神思飘远,片晌后忍不住回头说:“你先前说给我看过面相,我现在感兴趣了。你在我脸上究竟看见了什么?”
林别叙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倾风:“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了。”听起来只是林别叙胡乱找的借口,“以免你觉得我轻浮。”
如果是柳望松算的命,倾风确实没什么兴趣,大抵是因为那人的脸就长得很有江湖骗子的潜质。
但是林别叙如今的说辞,倾风很难不觉得他是在蓄意报复。
“那你是多虑了,我现在就觉得你轻浮。”倾风黑着脸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只说半句话。”
林别叙状似无奈地一声笑,却无所谓她骂,只散漫地叹了一句:“冤啊。”
柳随月跟袁明坐在一起,后者一直观察着纪怀故那边的动静。
未几,袁明默不作声地跪地,远远朝着纪怀故的方向叩拜一次,算是亏欠纪氏多年以来对他的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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