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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终于不用吃羊肉了!他吃羊肉吃的都便秘了!

赵元看看桌上，这春盘做得再细，也没有绛城的地道，但在西关，已经算是顶好顶好的了。黑漆的盒子里码着黄灿灿的鸡蛋丝儿，绿油油的炒菠棱菜和炒韭丝，脆嫩嫩的炒豆苗儿，加上鹌鹑肉和兔肉，裹在摊得薄薄的麦饼里，那滋味儿真是回味无穷……

他迫不及待地想卷个饼吃，岂料手使了几下劲，竟然都没抬起来。

&ldo;一会儿泡了热水，阿父给你揉几下，否则你明日起不来身。&rdo;赵谌给他卷了一个递到嘴边，看他还在那儿跟自己较劲，眉头一挑，&ldo;不吃?那阿父自个儿吃了?&rdo;

赵元抬头啊呜一口，半个春饼就没了。

&ldo;多吃点，长点肉。&rdo;说到这个，便是世上男人养孩子都不经心，赵谌也有些个发愁。他就赵元这一个儿子，没料到才过了九岁生辰，赵元就开始拔高，两年过去窜到他胸口。虽说个头还不算高，但同龄人当中也算佼佼者了，只是却不长肉。

吴生安慰他这个年纪的小郎都是这样，可他家的吴恒个头虽比赵元矮一些，却足足壮了一圈!阿奴原来肉呼呼的，如今瘦成这样，怎不让人担心?他天天想着法子给阿奴倒腾吃的，偏偏看不见成效。

赵元嚼着春饼翻了个白眼。他爹怎么又开始了!每次吃饭都恨不得把他一顿喂成猪一样。他这叫成长期好不好!成长期着重长个头嘛!原本他还想着不知道亲爹娘个子怎么样，毕竟这年代个头高的人不多，万一是个矮子，他还怎么当将军?

好在似乎是谁养像谁，他的个子仿佛朝着自家爹那个方向一路狂奔，可以想象真正成年后不会低于一八零啊!人生真是充满了希望!

第62章鹿鞭汤

甲逊拎了热水进来，两趟就把大木桶给灌满了。

&ldo;事情如何?&rdo;赵谌脱下外套，解开袖甲挂到木施上。

甲逊看了一眼正坐在木桶旁垂死脱衣服的某元，低声道：&ldo;打扫干净了，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rdo;

赵谌吐了一口气，示意他出去。赵元还在跟自己的裤子较劲，他手这会儿恢复一些力气，但还有些发抖，脱了里外几层衣服连汗都出来了。

&ldo;阿父，甲逊跟你说什么呐?&rdo;他抬头擦了把汗。

&ldo;你既都听到了，还问我作甚?&rdo;赵谌蹲下来，拎着赵元的脚脖子给他把裤子拽下来，丢到一旁。

赵元低着头不吭声，垂着长长的睫毛，明显一副不服气但我不跟你计较的模样。

某爹险些气笑了，问他：&ldo;你可知你今日是在哪儿伏击那伙犬戎的?&rdo;

赵元想也不想道：&ldo;北原草甸啊，那里离犬戎的大营起码还有百八十里远。&rdo;

&ldo;那你知不知道，你杀的那伙人可不是从大营来的，他们五六日前就已经在草甸子附近十几里外扎了营?&rdo;赵谌站起来俯视他，眼神带上一丝冷酷，&ldo;他们为何那样胆大，大白天的就点起火堆子?周围有没有同伙?要是有人在远处看见烟气，缀在你们后头杀你们个措手不及，你们怎么办?&rdo;

&ldo;你们能以六抵十，能不能以六抵二十，三十?一百?&rdo;

赵元听得哑口无言，徒劳地抵抗道：&ldo;我、我跟了他们几日了，没见他们回什么营……&rdo;

&ldo;要是他们根本是反等你们上钩?&rdo;

他彻底无言，狠狠咬着嘴。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眼角还是有些个泛红起来。

赵谌却似乎根本没看见儿子的委屈不安一样，语气愈加严苛乃至残忍：&ldo;你若被捉了，也是为父自认倒霉，但你手下的人，崔明他们要是死了呢?严刑拷打问出你是我的儿子，其他人对蛮族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唯有一死!你能负责?!&rdo;

赵元用力瞪着毛毡子地衣。

&ldo;说话!&rdo;赵谌厉声道。

&ldo;我、我错了!我错在自高自大自以为是!&rdo;赵元吼道，眼睛彻底湿润了，&ldo;我不该仗着自己攒了点军功，就轻敌起来!我不该不负责任让同袍与自己一道冒险!我‐‐&rdo;他哭了起来，抬胳膊擦了又擦，稚嫩的声音更加嘶哑，&ldo;我应当遵守军规，凡事与阿父商量。&rdo;

一时之间，帐篷里只听到少年人沙哑的哭声，不好听，但却让人心软。

赵谌感觉自己仿佛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看着儿子哭红的眼睛鼻子止不住的心疼，迫切地想要保住对方温柔哄劝，另一个人就像现在这样，毫不动容地居高临下审视‐‐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只穿着亵裤，露出瘦弱白皙的身躯，细瘦的胳膊一只手足握，只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漆黑的头发胡乱打了个髻，散落下来，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和脖子上。

而那张脸‐‐已经无限接近他印象中的那个女人，或许还是不同的，毕竟那是一个成熟的妇人，面前这个却是个少年，但那双线条迤逦的凤眼，浓密的睫毛，修长的墨眉，挺拔秀气的鼻梁，还有颜色红润的唇，都与他截然不同。

偶尔赵谌也会恍惚一下，因为儿子越来越像庄姬，总让他有种珍贵的宝物被人抢走的感觉。

他只走神了几息的功夫，就被儿子愈发响亮的哭声唤回神智……天还冷着……阿奴就这样在外头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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