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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王璎好不容易才笑着摇头：&ldo;谢谢弟妹，我方才有些胸闷，大概是屋子里人多的缘故，出来走了走好多了。这就过去。&rdo;她看了看九娘和苏昕：&ldo;正好也把她们两个带过去。&rdo;

九娘看着史氏，忽然想起自己小产的那日的锥心刺骨之痛。当时史氏跑进来一看到她倒在血里，平时话少木讷的人，竟立刻拿了条棉被将她一裹，背起她就朝百家巷巷口的周氏医馆跑。大夫说幸亏她当机立断，才救治及时。

九娘再看看王璎护着的小腹，垂头后退了一步。苏昕赶紧牵住她的手，紧紧捏着，小手里汗哒哒的。

王璎和史氏说这话朝正厅而去。身后突然传来尖细的声音‐‐

&ldo;舅母！你害怕阿昉哥哥疑心你什么！&rdo;

苏昕的头瞬间炸开了，她艰难地看向身边这个矮妹妹……这里还有外人和仆从呢……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了上来。

王璎霍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全褪。她听见了？她听见了！史氏的脸色大变，她看了一眼九娘和女儿的神色，转眼看向王璎的眼神一改平时的温和瑟缩，竟像刀子似的。

苏昉却一脸平静地看着王璎。王璎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浑身发抖起来，大郎知道了吗？他肯定知道了。

陈太初默默地下了庑廊，退到西侧的小花园垂花门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置物间的槅扇门忽地吱呀地响了一声，庑廊下的空气似乎被冻住了。

九娘上前一步抬头问：&ldo;舅母，什么叫死人能说什么？谁是死人？能说什么？我不懂‐‐&rdo;

&ldo;啊‐‐&rdo;的一声尖叫，却是王璎身子一软，就往地上瘫了下去。她的辱母顾不得其他，赶紧抱住她对史氏哭着：&ldo;二夫人！二夫人！我家娘子怀着身子呢！&rdo;

史氏艰涩地开了口：&ldo;先送她回房吧。&rdo;

庑廊下再度安静时，史氏折返回来，蹲在九娘前面，摸了摸她的小脸：&ldo;九娘啊‐‐我是你二表舅母。&rdo;

九娘点点头：&ldo;二表舅母。&rdo;

史氏脸上有些悲伤有些忧虑：&ldo;以后你要记住，要是偷偷听见别人说什么，藏在心里，别说出来。&rdo;她顿了顿：&ldo;这是为了你好。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记住了吗？&rdo;

九娘点点头：&ldo;记住了，二表舅母，谢谢你。&rdo;谢谢你，真心实意地谢谢你。

苏昉蹲下来，看看九娘又看看苏昕：&ldo;你们俩都听见什么了？和哥哥说说。&rdo;他看看史氏。史氏拍了拍他的手臂：&ldo;你们三个进去说，二婶等在外面。&rdo;苏昕本来要哭出来，听母亲这话才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史氏朝苏昕点点头：&ldo;去吧。&rdo;

三个人进了置物间。苏昕极快地把她和九娘刚才偷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担忧地问苏昉：&ldo;哥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和大伯还有婆婆说？大伯母以前生病去世会不会和你姨母有关呢？对了，她会不会是想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大伯母以前身边的晚词晚诗姐姐会不会知道什么？要不要去找她们？&rdo;

九娘屏息等着。苏昉仔细地想了想，却摇了摇头：&ldo;阿昕，九娘，你们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听话。&rdo;看着两个小娘子疑惑不解的眼神，苏昉说：&ldo;晚诗晚词姐姐的事，我爹爹说是有很特殊的隐情，现在不便让我知道。我娘的事，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可惜并没有确实的证人证物，姨母她‐‐又有了孩子。至于我，姨母她不敢拿我怎样。你们放心。&rdo;

九娘愣了愣，苏瞻早就知道晚诗晚词的事？她思忖了片刻，摇头说：&ldo;阿昉哥哥，我婆婆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个姨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她不是好人，也许就会做坏事。你不如住到我家来，我娘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屋子和仆从了，说了让你尽管去住，住到什么时候都行。等你长大了，你姨母再有什么坏心也使不上力气。&rdo;她侧过头问苏昕：&ldo;苏姐姐，你说呢？&rdo;

苏昕犹豫了片刻，没做声。她自小随爹娘和伯伯伯母一家住在一起，特别亲密。爹爹外放了几年，她好几年没见到哥哥，心里也十分想念，可她一点也不喜欢温柔的王璎，她喜欢以前那个大声笑，会在自己脸上不停亲香香的大伯母。为了逝世的大伯母，为了哥哥的安全，苏昕用力点点头说：&ldo;哥哥你就常去孟家住吧。我会替你看着你姨母的！你一回来我就告诉你她都做了什么！还有我娘！我娘会看住她不让她做坏事！&rdo;十岁的小人儿把自己当成热血捕快，想要尽力帮助哥哥。

苏昉笑着摸摸她俩的头：&ldo;好！那你们也要替哥哥保守好这个秘密，记住了。&rdo;苏家的事，他的事，娘的事，他苏昉一力承担。

※

这一场暖房宴，热闹隆重。程氏心满意足，吕氏不是滋味。王璎却因为身子不适，再没有露过脸。

临别，苏昕抱着九娘在她耳朵边悄悄地说：&ldo;你可要守住我哥哥的秘密哦！&rdo;朝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ldo;我哥哥送给你的。拿好了！&rdo;

心神恍惚的九娘随着牛车离开苏府的时候，七娘拍拍她的手：&ldo;你拿个又破又旧的傀儡儿做什么？！&rdo;

九娘握紧了手中的傀儡儿，垂首不语。

是夜，苏府的书房中。

苏瞻眉头微皱，桌上油纸里的鳝鱼包子还冒着热气。他打开油纸，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吃完了包子，起身去后面洗了手，出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高似垂首静立在下首。

&ldo;孟三几时回京？&rdo;苏瞻突然问。

&ldo;约莫这个月底就能回来，王氏长房的绝户具结书已经在眉州州衙登记在册了。&rdo;高似轻声说：&ldo;这些日子里，王氏各房都给孟三郎送了许多东西，他都退了回去。五房甚至有意将一个庶出的小娘子许给他做妾侍，也被他回绝了。&rdo;

苏瞻吸了口气：&ldo;有阿程在，他是不敢收的。长房名下的那些人怎么样了？&rdo;

&ldo;这两年，陆续记到长房名下的有三房四房和七房的三位小郎君。月中都修了族谱，这三人改记回各房名下去了。原先长房的部曲和家奴，都被遣散了，听说孟三郎要带人回京见大郎，倒回来了二十多个。只是，中岩书院的事还没能办成。&rdo;高似抬了抬眼。

苏瞻走回书案前，提笔写信：&ldo;眉州之难治，不在于民风彪悍，而在于士绅之家皆有律法之书，这州官糊涂，倒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你跟孟三说，我已经写了信给岳丈，王七郎不日就会将书院的地契信物一概交给他。&rdo;

高似一愣：&ldo;是，相公。因已登记了绝户，长房的财物田地，分为三份，两份充公缴上州衙，先夫人所得的那一份，名下田产不足四千亩，财物只余八千贯了。&rdo;

苏瞻头也不抬：&ldo;甚好，九娘生前给了王氏三千亩良田做祭田，这些祭田可还在宗族家庙名下？&rdo;

高似摇头：&ldo;并无。都分在各房名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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