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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第1页）

内侍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先是发急，片刻后又有一丝怔忡，想了一会儿又微微笑起来，左右看看，往内殿林嬷嬷的住处走去。

宣政殿外头守卫的人等已经换了甲兵森森的神策军，打头儿的一脸警惕肃然，正是沈信芳。

眼看着秦煐横冲直撞地过来，沈信芳的脸上一喜，却立即又板回了脸，冲着身边的人一斜眼：&ldo;去，通禀一声。&rdo;

殿内。

建明帝和陈国公相对无言。

&ldo;陛下……此事……&rdo;

究竟该怎么办，对外的说法，总得先捏一个出来……

陈国公长叹一口气，看向建明帝。

建明帝沉默。

&ldo;启禀陛下，翼王殿下来了。&rdo;外头的守军推门通报。

&ldo;三更半夜的他来干嘛?让他回去睡觉!&rdo;建明帝一肚子火儿，到时很想把这小子叫进来臭骂一顿出出气。可是也知道他中午被暗算，受了委屈，这时候难为他有些不公，只得不耐烦地让他滚。

守军称是出去，片刻后却又回转过来，拱手道：&ldo;翼王殿下说，听说东宫侍卫们吃酒赌钱闹出了乱子，吵得他睡不着。所以来跟陛下讨宵夜来吃了。&rdo;

东宫侍卫吃酒赌钱?!

这个借口……虽然粗糙……

陈国公挑高了眉毛看向建明帝，口中极快地说道：&ldo;陛下!东宫侍卫酒后聚赌引起殴斗，以至于杀伤人命。一应事情须得仔细查证。东宫女眷受了惊，近期须得安静养息，不得惊扰。太子暂居宣政殿偏殿，由陛下亲自管教戒饬……&rdo;

建明帝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陈国公编造借口。

&ldo;陛下!&rdo;陈国公焦急地唤他，&ldo;如今京中的局面，动荡不得!&rdo;

&ldo;那叶氏何辜?赖氏何辜?邵氏兄妹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表弟表妹!他是太子!大秦的储君!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朕难道还要替他遮掩，给他留着这个太子之位吗?何况，你又不是没听见……&rdo;

建明帝佝偻了后背，伤心得满面戚然：&ldo;他就做不得太子。是朕的错。朕该早些……&rdo;

陈国公和来通禀的禁军都低着头，等建明帝决断。

&ldo;罢了。好在是夜里。封锁此事的所有消息。先收敛叶氏、赖氏和邵舜华的尸身。太子暂时幽禁于北苑。明天早朝之后，朕会与相关人等商议。&rdo;建明帝捏了捏额角，挥挥手命陈国公退下。

有气无力地对那禁军说：&ldo;让翼王进来吧。&rdo;

禁军答应着出去。陈国公忙又问：&ldo;那么邵舜英呢?是否直接送回邰国公府?&rdo;

建明帝的神情微微一冷，道：&ldo;不。此人，朕要亲自审。&rdo;

然而扣下他，消息就传不出去了吗?

陈国公一字不发，低头退下。

秦煐与他擦身而过，还有闲心笑话了他一句：&ldo;信芳将军于万人军中左冲右突，也没您老人家现在的眉头皱得深!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父皇母后和皇祖母都好好的吗?&rdo;

陈国公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匆匆而去。

&ldo;哼，你又跑来做什么?午间的酒醒了?&rdo;建明帝哼了一声，张嘴就是呵斥。

&ldo;午间?如今还是凌晨，离午间早着呢!儿子昨日饮多了，被祖母、姑姑和姐接连臭骂，得戒酒三天。&rdo;秦煐大大咧咧地说着，自己在御阶下头寻了个地方坐下了，又敲着旁边的案几道：&ldo;茶点呢?父皇怕是半宿没睡，你们也不给他老人家弄口热乎的吃食!绿春，你是想挨揍吗?!&rdo;

宣政殿里的空气，却似是因陈国公的退走和秦煐的进入，瞬间变得轻快了起来。

虽然被秦煐点着名儿地挑衅，可是绿春却长长地松口气，眉开眼笑：&ldo;不敢不敢!老奴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您在西北大军里千锤百炼出来的拳头!&rdo;忙命小内侍，&ldo;快着，问问尚食局现在有什么，挑快当的给陛下和翼王殿下送些来。&rdo;

建明帝哼了一声，斜着绿春斥道：&ldo;你是朕的两省大总管，还是那个臭小子的王府长史?朕要不要让那章扬滚回家读一辈子书，让你去打理翼王府啊?!&rdo;

&ldo;别别!父皇你财大气粗，我可养不起绿春这么能吃的大总管!前儿我听皇祖母和林嬷嬷说闲话，那说到绿春的饭量，我才头一回知道，他一个人，一顿饭能吃半只羊!我的天哪!就算是陇右那些杀才们，就算是够能吃的了，但也没听说过有人能吃这么大半只羊啊!&rdo;

秦煐比比划划地怪叫着，引得建明帝终于露了个笑容出来：&ldo;胡说!绿春便是年轻最能吃的时候，也吃不了那么多。不过他爱吃羊肉就是了。&rdo;

父子两个从绿春开始说，说到羊肉，又说到长安城的吃食，再扯到终南山的桃花，终于把大明宫绷了一宿的剑拔弩张的气氛，给缓了下来。

东方有了一丝亮意。

吃完了一大碗羊肉汤饼的秦煐伸了个懒腰：&ldo;父皇辛苦，还得上朝。儿子不陪着了。我得回寿春宫，皇祖母和姐姐都不知道我溜出来的事儿。&rdo;

建明帝点点头，微笑着示意他可以走了。

绿春上前来扶建明帝回后殿去梳洗换衣，低低地说了一句：&ldo;三殿下还是挺孝顺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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