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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第1页）

更让北燕忧心的是，来钺死后顾夫人不知其踪，数万人在境外搜寻三日，皆不见其踪迹。

当噩耗传到燕练手中，来雪脸色煞白地跪在营帐外，任凭燕催、来风等人劝阻皆不为所动，就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秋风瑟瑟地吹过，掀起她额前细碎的青丝，冰凉刺骨的触感抵不过心上寒凉，仿佛被人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错信不该信之人，大约是来雪此生最不堪回首的事。

营帐内燕练神情晦暗不明，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眼底泄露一片混沌，一袭鸦青长袍垂在铺着软垫的地上，像一条冷浅的河水垂向地面，浅灰色靴子露出足尖一点，少时轻颤，让鸦青长袍如荡起涟漪。

纤长有力的手拿着信纸，垂下眼帘，长睫下一片阴影，像在雪白的宣纸上洒下一片墨渍，古雕刻画的脸平静得像一池秋水，这幅场景美如墨画。

&ldo;阿姐，你这是作何？天气凉了，你穿得这般单薄，着凉了如何是好？&rdo;帐外，与燕催争斗后被剪去了一半头发的来风扎着小辫担忧地碰了碰来雪的手，立即感到一阵冰凉袭来，冻得他一个颤栗，头上的小辫也跟着一颤，场景滑稽极了。

来雪目不斜视地看着营帐垂下的那层帐帘，有微风吹过，掀起一角，隐约窥见其中有盏昏黄的烛光。

&ldo;阿姐，陛下并未怪罪你，你何必作践自己的身子呢？又犯病怎么办？&rdo;

来雪启了启苍白的唇，看向默不作声的燕催，声色沙哑地说：&ldo;沖安，送来风回去。&rdo;

&ldo;我不走！阿姐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不走！&rdo;来风慌忙中推了燕催一把，扑到来雪面前抓住她的手，哀求道：&ldo;阿姐带我一起去。&rdo;

无声地拒绝，狠心挥开来风颤抖的手，她无力地阖了下眸子，&ldo;回皇城。&rdo;

&ldo;我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rdo;来风眼眶逐渐红了起来，透明的泪珠划过苍白的脸，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坠落到地面。

燕催皱着眉头将来风从地上抓起来，任凭他哭喊挣扎也不放开，看着来雪道：&ldo;金鹿城与西王相隔甚远，就算顾夫人将消息传回大宋，西王也避之不及，何况那件武器已经造好了，你不必如此自责。&rdo;

&ldo;不，我罪该万死。叶枝曾经告诉过我，她与顾倾城情同手足，她是个极重情意之人，我早该想到，她绝不会允许宣懿帝这么做。&rdo;她垂下头，额前青丝有些湿意，些许贴在额上，&ldo;宣懿帝也不会这么做。大宋之所以被众人亦步亦趋，正因为他独树一帜的风气，才导致大宋至今被天下百姓津津乐道，我早该明白。钺儿的死，罪魁祸首是我。&rdo;

&ldo;阿雪……&rdo;

&ldo;你带来风赶回皇城。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和陛下会继续前往西王，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城绝对不能乱。&rdo;

&ldo;阿雪！北燕由你和陛下亲自带兵怎可能会输？&rdo;

&ldo;沖安，战场变幻莫测，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扶摇子的徒弟已经离开了邱南，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更莫说西王还是前西陈的国都，要攻破更没有多大的把握。&rdo;

耳畔风声猖狂，吹得半个身子都麻木了。

第101章临水

&ldo;天时地利人和，北燕总占了一样。如果我和陛下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北燕，北燕便由你和家主做主。&rdo;

燕催拖着来风蹲下身来，&ldo;为何不放弃进攻西王？&rdo;

来雪苦涩地摇头道：&ldo;来雨已经前往大宋的蜀北境，若我们半途而废，他们也不得不原路返回，待他们回来早已到了寒冬，回北燕途中必须经过青垓山，将士们熬不住。&rdo;

他们的目的一点不比大宋小，攻下大宋会耗费大把时间，期间大梁、应天有足够的精力养精蓄锐，彼时无论北燕与大宋哪一方胜利，都只是给大梁和应天铺好了前路，他们只能用消耗最小的方式进攻大宋。

她与燕练带兵征伐西王，若能先发制人，新制造的武器也能同时到达邱南和嗣州，只要能够攻下西王，他们有足够的把握其他两地耗费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攻破。

这场战争，北燕和大宋一样。

或许来雪已经意识到了，征伐西王，将是北燕与大宋一局定输赢的战争。

&ldo;沖安，我替陛下转告你，若北燕输了，你和家主扶皇儿上位，陛下制造的武器足以保北燕二十年安然无恙，日后便由你和连青扶持皇儿了。&rdo;

燕催猛地跪下来，朝营帐磕了磕头，大喊道：&ldo;万万不可！陛下，万万不可！&rdo;

&ldo;阿雪，你和陛下带来风一起回皇城，我领兵征伐西王！&rdo;

来雪摇头道：&ldo;阿练为了偿还来家，不惜被世人论为傀儡也要让来家恢复以往的光辉，这场战争，阿练绝不会让你……&rdo;

&ldo;阿雪。&rdo;营帐内夹杂着委屈的声音让来雪接下的话戛然而止，燕催却知道她想说什么，怔愣地拖着放弃挣扎的来风站起身来，深邃空洞的眸子似乎闪过些什么，他深吸了口气，&ldo;臣在皇宫等陛下凯旋而归。&rdo;

&ldo;去吧。&rdo;

被他扛在肩上的来风忽然安静下来，扭转脖子，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来雪，像一只麻木不仁的木偶，堪称冷漠地看着来雪，咧开嘴角，笑容怪异：&ldo;阿姐不会输，我在皇城等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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