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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第2页）

船内支着几张软榻，榻上各有几处薄被，考兰扒出一身白花花的皮肉，滚进被中去穿衣裳，崔季明有些好笑，他竟知道挡着了，不像当年光着屁股沙漠上跑的某人了。

考兰穿起裙装，比崔季明还熟练得多，他套着的时候，看着崔季明似笑非笑的瞧，瞪她道：&ldo;看什么看！不给你看‐‐&rdo;

崔季明翻了个白眼：&ldo;就你那二两肉，多少年都不变，我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是当年某人扒了自己要献身了。&rdo;

考兰想反驳，却又偃旗息鼓，气势大减的哼了一声，钻回了被子里穿衣裳了。

崔季明拿了一套乐师穿的圆领墨绿衣衫，走到屏风后换上，珠月姑姑坐在屏风这边，满脸感叹：&ldo;你说我一个老婆子，你们还一个个避让着。也好歹体谅我多少年对着几张老脸，多少年没见过年轻小郎君了。&rdo;

崔季明干笑了两声。她只听陆双说珠月姑姑是她师父之一，归于北机，替殷胥做事。珠月作为几十年从业经历的老人，为了给北机拓宽路子，几年前就被殷胥遣至南地来发展。南地动乱后，那些开塌房、酒家的绝大多数都没能干下去，唯有珠月姑姑和她手下的小娘子们，留在了建康。

这也是北机如今在南方为数不多的耳目，崔季明道：&ldo;不知陆双可有传消息过来？另一边如何了？&rdo;

珠月姑姑正在烧茶，南方好些地方还保有喝茶放葱姜蒜末海带丝的旧习惯，煮起来有股奇异温暖的香气，崔季明绕过屏风时，珠月姑姑道：&ldo;他们四十人，已经在三日前袭击了明州的军器作坊。&rdo;

崔季明坐下，饮了一盏茶道：&ldo;唉，虽说是要给贺拔刀正名，但是袭击军器作坊，至多是将已制出的贺拔刀扔至海中，也未能阻止什么啊，夹钢技术已经传开，难免都会有人用。&rdo;

珠月伸手添水道：&ldo;所以他们往建康来了。&rdo;

崔季明惊：&ldo;什么？！&rdo;

珠月：&ldo;今日朝廷得了信，说是一股四十人左右的流民，从明州开始向建康流窜，一路上烧杀抢掠，杀入州县官府，点烧公文信件，抢夺贵家的黄金珠宝，装满了七八辆大车，又又几车放满了从明州抢来的刀和米面，沿路将粮食分发给那些感染伤寒的流民，并向流民中的男子分发刀剑。&rdo;

崔季明听得两颊发麻，这与人当初在山东跟她商议的计划可不一样：&ldo;不是说攻明州即撤走么？！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来送死啊！&rdo;

珠月垂眼只复述：&ldo;传闻这一股流民，四十人几乎都有多多少少的残疾，手持……贺拔刀开路，沿路不断有流民加入他们，本来装满刀的几辆车，装满了珠宝，却仍然贪婪无比，往建康继续冲来。如今约有两百余人，意图冲至建康城下，将时疫带入城内。建康已经派驻军拦截。&rdo;

崔季明低声问道：&ldo;拦住了么？结果呢？&rdo;

珠月：&ldo;如今还没有消息，只听闻他们每经过一处，便在城墙、官府内以刀刻下贺拔二字，他们一走，各地州县官员，便赶忙将字磕掉。如今怕是已经遇上建康驻军了。&rdo;

崔季明：&ldo;听闻江东附近驻军有将近三万，但建康附近驻军就少有七八千人，这如今是南地的中心，他们……不可能来得了啊。&rdo;

珠月：&ldo;几十个人，从明州一直势不可挡的冲到建康来，这已经够让南地当局难堪了。本来是为了息事宁人，才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称作流民。如今被几十个流民打到家门口，这就太失颜面了。&rdo;

崔季明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朝后倚了倚身子：&ldo;他们就是要让行归于周知道，他们的兵力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同一把刀用在他们手中有多少天差地别。如今南地各自独立，却没有个像样的规矩，乱作一片，只要几十、几百人就能直捣建康，若大军来了呢？如今南地驻军失了颜面，必定不会放他们活命。珠月姑姑，你说他们能冲进建康城么？&rdo;

珠月瞧了她一眼，年岁轻轻，面上却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触，道：&ldo;建康多少年没有经历过战乱关闭城门了，城内各家院落繁花似锦，城门却老旧，城墙更是多少年没有加高，还残留着前朝模样。若能到城墙下，或许也有可能冲的进来。于情，他们的复仇该有个配得上英雄落幕；于理，我居于城内不希望他们冲进来。已经入了夏，时疫已经不大再传播，他们此时若冲进来，难免建康城内又有一片混乱。建康城内世家虽多，百姓却也不少。&rdo;

崔季明两手在脸上薅了一把：&ldo;是。我只是心里头难受，他们拼了命的，也想给贺拔公复仇。南地今日学刀，明日学阵，贺拔公已死，小人仰天长笑随意编排。他们这些旧部，不甘心的恨，能留下的也不过是几个刀刻的字，转头别人再毁了，什么也不留。&rdo;

珠月竟不知如何来接，崔季明揉了揉脸颊：&ldo;抱歉，是我多话，姑姑也未必愿听我这样多嘴。如今怕是建康城内封锁极严，姑姑可有什么法子能逃？&rdo;

珠月道：&ldo;你从河道进来，却未必能再从河道出去了。我建议是明日，我派人深夜将李治平的头颅挂在城墙之上，之后你再躲藏城内几日，他们必定以为你用不知名的法子已经离开，届时你再离开。这期间若是他们真的能到达建康城前，建康城守必定大乱，你也可以借此逃走。&rdo;

崔季明摇了摇头：&ldo;我可从来没打算让李治平留个全尸下葬。这脑袋是要摆在阿公碑前祭奠的，我来找姑姑，便是托人将此送至长安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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