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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ldo;阿昉‐‐？&rdo;九娘哽咽着唤苏昉，这一刻，她太想告诉阿昉，娘回来了，你带着娘回来了。她想站起来，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苏昉却已经挽起袖子，走向槐树下的秋千架，并未听见九娘轻声的低唤。苏昕笑着喊：&ldo;哥哥！哥哥快来！我也要飞得像阿予这么高！&rdo;

陈太初走到九娘身边，蹲下身子，柔声问：&ldo;阿妧你怎么了？身上哪里疼吗？&rdo;自从九娘下车，他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又知道她是很喜爱这些农家农事的，就担心她是不是摔下马还是受了内伤，好强不肯说出口。

九娘泪眼朦胧地转过头，看到陈太初关切的眼神，没人问还好，一有人关心，她却像崩断的琴弦似的，立时止不住眼泪，喃喃道：&ldo;我‐‐我没事。&rdo;

忽地有人轻轻搂住了她：&ldo;没事就好，想哭的话你哭一哭，哭一哭就好了。&rdo;却是魏氏。她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何这么伤心，可看着就心疼得很。

有时候，孩子只是需要人抱一抱，哭一哭就好了。太初，你真是不懂小娘子啊。

九娘被她一抱，实在忍不住，埋头在她怀里哭了起来。秋千架上的赵浅予和苏昕吓得赶紧下来，和六娘一起围着她问长问短，又责怪孟彦弼思虑不周，肯定害得九娘伤了手臂。

赵栩定定地站在槐树下，看着被一群人淹没的九娘，任由秋千架晃悠着敲在他腿上，第一次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的虚空和酸胀，有些疼痛，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秋千渐渐停了，赵栩和被挤到外围的陈太初目光交会。两个少年静静地互相看着。

被许多人围着，九娘接过六娘的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红着脸抬头对苏昉说：&ldo;阿昉哥哥，我只是想起你娘了，小时候她抱过我几回，对我很好。我来这里想到她就有点伤心。&rdo;

众人都静了下来。苏昉失笑道：&ldo;傻阿妧，我娘抱你的时候，你才生下来三天。我也抱过你的，你怎么会记得？我只勉强记得自己两三岁的事情，其他的都是爹爹娘亲告诉我的。&rdo;

九娘破涕为笑道：&ldo;我周岁的时候，家里头没人记得，你娘还来抱过我，送给我一个黄胖，我一直收得好好的，可惜被十一郎摔断了一只右手！&rdo;

苏昉一愣：&ldo;你周岁的时候？我五岁，已经入学了，那次应该没去你家。&rdo;

杜氏笑了起来：&ldo;她也记不得这些，都是慈姑说的吧。这孩子就是记着别人的好。&rdo;

正说着，王婆婆笑着出来招呼：&ldo;吃饭了！快进屋来吧。&rdo;

※

翠微堂里，梁老夫人强压着午后的犯困，细细打起精神来看着程氏，疑惑道：&ldo;你怎么突然要给阿姗定亲？&rdo;

程氏抿了抿唇：&ldo;娘，昨日我哥哥说了，已经给大郎进纳了开封府陈留县主簿的官职，虽是进纳的，也是个正经的八品官。家里怕他不安下心来好好做事，想给两个孩子先定下亲事。过个三年，看着他确实洗心革面好生过日子了，再行纳征请期之礼。&rdo;

程氏顿了顿：&ldo;正好我爹娘过了年也要来汴京，日后有他们照应阿姗，我也放心多了。&rdo;

梁老夫人沉默了会儿，摸了摸手中的数珠：&ldo;老三怎么说？&rdo;

程氏垂目道：&ldo;昨夜和三郎商量了，他觉得先行纳吉，三年后再纳征请期的法子蛮好。两家本是至亲，不对外张扬也没人知道。万一大郎实在不争气，三年后阿姗也才十五岁，大可以退亲再议。再说阿姗这次闯了大祸，也是她心太大的缘故，现在定下来，她也就死心了，留在家里我也好多陪陪她。&rdo;

梁老夫人一怔，叹了口气：&ldo;你和娘家亲上加亲，本来也是件好事。只是如今有个阮玉郎掺和在里头，你哥哥未必知道里头的厉害，若是被他绑上了船，万一以后有个‐‐&rdo;

程氏恭谨地回道：&ldo;昨日媳妇和哥哥说了此事。哥哥说那阮玉郎对阿娴做的事，不过是想费心讨好蔡相，为的是西北要新开四个榷场的生意。家里也只是和他有生意往来，并无别的往来。&rdo;

老夫人皱起眉：&ldo;朝廷要在西北新开榷场？&rdo;

程氏点了点头：&ldo;就是表哥四年前就定下来的那些地方。这几年一直拖着，听说重阳前后就要开了。&rdo;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程氏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ldo;既然你和老三都觉得好，就这么办吧。反正还能再好好看上三年。&rdo;

程氏又说：&ldo;还有三房嫡子的事也拖了这许多年，我和三郎商量定了，眼下也就十一郎读书还像样，就把十一郎记到我名下做三房的嫡子。就是青玉堂那边‐‐&rdo;

老夫人想了想：&ldo;既然老三能下定决心，我去请族长出面就是。你们想什么时候办？&rdo;

程氏思忖了片刻说：&ldo;冬至祭祖前如果能改名重入家谱就最好了。还有，我想把阿妧一起记到我名下来，以后和陈家结亲，两边面子上都好看。&rdo;

老夫人暗暗吃惊：&ldo;这两件都是大事，你想清楚了吗？&rdo;多出一个嫡子一个嫡女，程氏的嫁妆原本是都给七娘的，现在要分成三份了。这阿程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程氏点了点头：&ldo;其实也就是我那点嫁妆的事，不算什么。三房就盼着十一郎以后读书争气，能考个进士回来，好替阿姗撑腰。也想着阿林和阿妧别再记恨阿姗了。这些日子阿妧对阿姗不理不睬的，阿姗不知道一天要哭几回，唉。&rdo;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ldo;把阿妧也记到你名下，自然是件好事，也是你心胸宽广。最好她们姐妹几个能和好如初。阿妧和十一郎日后也感念你这个嫡母的贤德，必定好生孝顺你，也能照顾到阿姗。陈家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会谢谢你这份心思的。&rdo;老夫人何尝不知道程氏的打算，多了陈太初这个嫡亲的连襟，程家再有钱，程之才也不敢再七娘跟前蹦跶。

老夫人喝了口热茶：&ldo;阿婵和我说了好多次，她舍不得阿妧也入宫，我也想着把阿妧留在家里。我看不如这样，等过了年开了春，把她们姐妹俩的亲事一起定了。魏氏不是也等着回复吗？若是陈青家能等个四年，也同样先纳彩问名纳吉好了，这样大家都避开明年的采选，定定心心。&rdo;

程氏想了想：&ldo;娘说的有理。媳妇就这么回复魏氏。&rdo;

&ldo;你也要和你哥哥说清楚，眉州程氏不只是和我孟家三房结亲，也等于是和太尉府结了亲。万事需谨慎为先，若能和阮玉郎撇清关系的，早日撇清关系才好。我看阮玉郎不只是为了谋财讨好蔡相。那四个榷场，是你表哥苏瞻以前所提的，如今能重开，肯定也是他一力主张。你哥哥与其绕着弯子通过阮玉郎走蔡相的门路，还不如好好想办法去和苏瞻重修旧好，毕竟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总比那来历不明的外人可靠。你也不妨试着两边牵牵线。&rdo;梁老夫人缓声一一道来。

程氏站起身恭谨地应了：&ldo;是，我姑母也一直盼着苏程两家重新交好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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