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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第1页）

天色微微亮时，亲随提醒，&ldo;大人，时辰快到，该去迎接殿下了。&rdo;

说罢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给沈慎，沈慎一手放进怀中，姿态极为潇洒地翻身上马，&ldo;诸位，在下先行一步。&rdo;

话落下，引来不少笑声，有人高声道：&ldo;沈大人客气了，确实不该让殿下久候!&rdo;

沈慎一笑置之，也不答话，领着迎亲的队伍慢慢向宫中骑去。

反观阿宓这儿，在她完全上了妆穿上火红嫁衣后，殿内反而慢慢安静下来。宫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少帝去了外面，文妃在撑额小憩，她则静静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发呆。

这样明媚鲜妍的容貌，几乎要让她认不出是自己。曾经阿宓的眉眼间满是惹人怜惜的娇弱，不知不觉间，那种懵懂与隐隐的胆怯已经被自信与活力取代，她依旧柔软温和，但不再会轻易地茫然失措。

&ldo;怎么了?&rdo;翠姨站在她身后看，唇边带笑，&ldo;难道不认得自己了?&rdo;

&ldo;翠姨。&rdo;阿宓轻唤了声，握住她的手，温暖厚实，&ldo;只是觉得有些不一样。&rdo;

翠姨道：&ldo;自然不同，新娘都是最美的，何况是阿宓你。&rdo;

她惯来是这样夸阿宓的，让镜中的少女微微羞涩地笑了笑，忍不住道：&ldo;翠姨真的不随我去公主府吗?&rdo;

前几日翠姨就说了，看着阿宓成亲后她就要回老家去，道是心愿已了，想要在最后一段时日自在些。

翠姨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道：&ldo;怎么，难道离了翠姨就不成，阿宓还是个小娃娃吗?&rdo;

&ldo;不是……&rdo;阿宓知道她是故意如此说，急切的辩解慢下来，她挽过耳边的发丝，抿了抿唇，&ldo;翠姨何必去那么远，就住在京城，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可以……&rdo;

&ldo;我的殿下啊‐‐&rdo;翠姨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ldo;便当我是在一处拘久了，想去游山玩水罢，京城的生活并不适合独自一人养老。我还想去那些山清水秀之地转转，再选个好地方养几个小娃娃，好享享天伦之乐呢。&rdo;

阿宓认真听着，在和翠姨的对视中感受到她的认真，不舍之情涌动，但终究是被那几句真情切意的话打动，垂眸道：&ldo;我……我知道了。&rdo;

翠姨是她自出生起就熟悉的人，论岁月，谁也比不上二人彼此陪伴的时日长。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阿宓不止一次从书本中看到这句话，只是没想到这样永久的离别，竟会来得这样快。

放置在膝上的手背突然被砸下了一滴水，水花四溅，开始还很小，后来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她低着头，眼泪直接从眸中簌簌落下，没有打湿妆容，却显得更加可怜。也许是大婚的日子特殊，阿宓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流泪的人，可此时面对这真切的离别，想到自己成亲后翠姨就要放心地离自己而去，她竟想着，早知如此就该晚些结婚的。翠姨是觉得再无忧虑才离去的，她又为甚么要让翠姨这么轻易地就放下心呢。

阿宓哪明白其中真正的缘由，单看着她这样难受，翠姨又哪儿好得了。可经过沈慎逼问那一遭，她确定自己是不能再留在阿宓身边了。

忙让宫人重新拿起胭脂水粉，翠姨轻柔地抬起阿宓的脸帮她拭泪，&ldo;大好的日子，哭这一会儿也就够了，可不能成了小花猫。&rdo;

大抵成亲哭一次是惯例，喜娘也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叮嘱她身边的宫女把胭脂带着，随时补上。

大周唯一的长公主大婚，繁文缛节极多。有少帝开口，阿宓和沈慎还得去拜过诸位先帝。

阿宓对自己的身份一直没怀疑，十分相信自己就是李氏后代，跪在蒲团上还在想着感谢父皇、祖父、祖爷爷之类。知晓真相且亲自给阿宓捏造了这个假身份的沈慎竟也毫不心虚，对着先帝牌位就直直地跪下，面色不变地依着少帝的话在众人面前许下终生不负的承诺。

留侯在外边不曾见到这情景，但他想着即使是说谎成性如他，如果和阿宓一起走到了先帝灵位前也会免不了心虚，庭望竟能如此从容，当真是小看了他。

少帝也肃着脸，直到沈慎跪在上面承诺后才缓了下来，沉沉道：&ldo;庭望，朕唯一的妹妹交给你。哪日你若有一丝对不起她，自己是清楚后果的。&rdo;

这是嘱咐，也是忠告。沈慎毫不在意这位少年天子的威胁，淡淡一笑，&ldo;陛下放心，绝不会有那么一日。&rdo;

可以说，沈慎不敢保证自己对阿宓的爱意会十年如一日得像此刻这般浓烈，毕竟他清楚，无论哪种感情，最后都将走向平淡与细水长流。他相信的不是爱这种画本中令人为之付出一切的东西，而是十分确信自己与阿宓的合契。

感情变得平淡并不代表少了，只能说经过岁月的洗涤沉淀，它转化为了一种更为合适的方式存在于二人之间。沈慎不曾有过这种经历，但他对于自己和阿宓之间的感情十分了解，浓烈与否并不象征其中深浅，关键在于它是会随着岁月褪色，还是如醇酒般历久弥香。

他和阿宓，无疑会是后者。

这种彼此之间的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带着三分克制、三分难以抑制的兴奋，沈慎终于将阿宓迎进了长公主府。

凤冠霞帔下，阿宓姣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唯有小巧的红唇最为清晰。沈慎眸色深深看了会儿，用玉挑挑起红帕，忍不住垂首在那唇上轻轻一吻，声音半哑，&ldo;还有些客人要招待，阿宓是想与我一同出去，还是在房内歇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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