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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这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第1页）

李时珍摆了摆手：“我也是指点过他几天算不得师徒，且他有陆先生指点是他的福分，不过六神丸是何种神药李某还想请教。”陆成笑了：“李神医真是性急，不过小可从道士那里学到的医术最重要的并非区区几个药方，而是全新的医理，”他打算将自己前世学到的医疗科学传给李时珍，让他找出一条中西医结合的大道，中医是中国送给全人类的瑰宝，必须传承下去，而此时就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将是一种全新的方向，

果然李时珍听说全新的医理，顿时神采奕奕眼睛都开始发亮，脸上也充满了渴望，也难怪，他要不是个医痴也不会有那么大毅力跑遍天下去写《本草纲目》了。陆成赶紧说道：“今日已经晚了，不如先在寒舍歇息一晚明日再与李神医好好探讨一番，”李时珍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好在这位年轻的“神医”似乎很平和，而且能被称为“全新的医理”绝对非同小可不能这么草率，所以告了个罪就不再纠结于此而是与众人闲谈起来，李时珍的文学水平一点都不比朱载堉差，他可是十四岁就考上秀才的文人，只是后来三考进士不中才转而学医的。天色已晚，朱载堉遗憾的告辞但看起来还意犹未尽，戚继光也赶紧告辞说明日再来，送走了二人，陆成为李时珍安排了一间房间休息，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路上确实很累了所以匆匆洗漱一下就休息了，陆成坐在书房独自想着心事。

李时珍在太医院没待多久就走人了这个他是知道的，以他的医术半分钟就能对嘉靖的情况做出全面的诊断，李时珍是大夫不是炼丹术士，对于金丹这玩意他也没吃过也没研究过，但道士的身体状况他可是诊断的出来的，望闻问切了一番他果断要求道士不要再吃金丹了，那玩意不对，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就是那东西不像好东西，但道士修道入了魔不听他的劝，李时珍转身就把精力放在了皇室珍藏的医书上面，在疯狂浏览了一番后毅然拍屁股走人了：开玩笑，好言劝不回该死的鬼，浪费这时间在皇宫干嘛？他对皇室的不感冒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一个嗑药的道士不可能得到一个神医的尊重。虽然现在李时珍还没离开太医院，可根据自己的历史知识也快了，所以把他弄自己身边来是很有必要的，这个时代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更适合探索中西医结合这项工作，当然这么说对于同时代的另一位神医万密斋不公平，但自己又不认识万密斋也看不出有机会能认识这位“医圣”，所以李时珍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从道德品质的角度来讲，李时珍是一位真正的一心为民的大医！

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用香水完成原始积累以后自己梦想中的混吃等死的日子就要远去了，朱载堉与李时珍的出现使自己承担了众多责任，戚继光也要帮扶一把别让他整天违着心去溜须拍马，看着有些酸楚，他头疼的想到：怎么一个个麻烦就这么找上门了？他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写物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物理和数学排在前面是因为朱载堉有能力把它们吃透并发扬光大，而且以后很多事用的上。医学嘛，还是慢慢来吧，要把李时珍钓在自己身边从此不走了最好。

第二天一早依然去跑步，依然跟老朱聊天，老朱这一阵有心事，陆成知道八成是因为他派去送谏书的使者被道士给抓起来了还揍了一顿，不过锦衣卫的老大陆炳是个知进退的人，揍的时候并没有下死手，万事留一线是陆炳的指导性原则。但是老朱很郁闷，这几天在家憋着想再写几道奏章，陆成知道他终究是没写，送信的使者被抓起来就表明了道士的态度：别没完没了，我修道没碍着你的事！嘉靖不是不想收拾老朱，他是个小心眼道士，一点都没有参透清静无为的平和心态，但是没找到理由不好下手，因为老朱的名声在整个大明朝藩王中是数一数二的，上的奏章又是忧国忧民，你敢对他动手别人不说啥心里会鄙夷道士，道士不干，所以道士憋着气找机会呢，这个机会不久他就找到了，当然这是明年的事了。

回了家锻炼完了，抱着月儿吃完早饭月儿就跟大黄玩去了，最近大黄不爱搭理陆成这让他很不爽：虽然我也看不上你，但你先看不上我这我忍不了，所以陆成打算找个机会再吵一架，他想好了几个新的骂人词汇，想必自己这次能赢。李时珍也早起来了，在院子里做五禽戏，看到陆成的锻炼方式感觉有些新奇就来试了试，陆成早几日在后院让陈七做了几个单杠、双杠，李时珍很快掌握了要领，玩得不亦乐乎。

吃完早饭陆成先跟陈七交代今天该做的事：找个大点的店面准备开酒店、去牙行买两个家丁两个丫鬟、去陈家药铺看一下云南白药的准备情况，马上要生产了、最后去城外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厂址，他要开药厂，地方要大、要选在沁河边上，三分之一做药厂三分之二留备后用，面积暂定为二百亩左右，陈七熟练地跟他说到，这个时候北方一亩耕地的价格在八两银子左右，而河内县沁河边上的荒地也就一两银子一亩这就是二百两银子，这点钱把陆成惊呆了，二百亩地才折合人民币十二万左右，虽然是荒地，但这也算白捡的啊，但他终究没有再多买，这不是前世房地产商横行的年代，地价不会蹭蹭的往上涨，过几年再买还是这个价没准能更便宜。

戚继光和朱载堉来陆家食肆是前后脚，据陆成所知戚继光和大兵们一起睡的，因为昨晚是陈七送他回的驿站而并不是更舒服的客栈。戚继光已经吃了早饭，作为一个正在学习这个社会生存技能的年轻人来说，他已经认识到自己要想结交贵人，自己就不能让人看出是个穷鬼，所以早起吃顿饱饭不打搅人家很重要，只有朱载堉没有这种思想负担，因为陆成家的饭更好吃而空着肚子就跑来了，吃的时候虽然也保持了风度，但你平时在家半碗饭在这里吃两碗是几个意思？而且月儿醒了看到朱载堉来了不洗脸就跑过来要求抱，连大黄也不骂朱载堉而是跑过来趴在朱载堉脚底下继续打瞌睡，看着这个家围绕着朱载堉显得更加温馨与和谐，陆成脸上有些黑，一把抢过来月儿去给她洗脸，并准备今天就找个机会和大黄干一架。

李时珍昨晚没机会和陆成好好聊，认为今天他应该属于自己，郑王世子作为一个纨绔阶层的代表没啥正事，所以和他交流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戚继光作为一个官二代送货已经完成任务，还不走纯粹是在巴结朱载堉这他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也较为鄙夷，既然他们都没正事，那就应该把精力全转到自己身上任由自己予取予求，这才是个医者的责任，没错，他认为陆成主业应该是医生而非食肆掌柜的。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让陈七去龟寿堂把赵士贞喊来，他已经知道赵士贞拜师的事，他认为是好事，别说赵士贞水平不够并非自己弟子，就算是自己弟子，能学到更好的医术他也不介意再拜陆成为师。

赵士贞飞也似地赶来了，先给李时珍行礼再给陆成行礼，李时珍指点过他那也是师傅。然后两个人嘀咕了一会赵士贞就被推出来做炮灰请陆成讲课，陆成现在哪有时间，医学肯定要教但不是现在，他太忙了，目前挣钱才是王道。

“正仁啊，”陆成喊着他的字：“医学之道在很长的时间内走了一条瘸腿路，就是说它一直在用一条腿走路，很多医术和药方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为我们的医理都是前人做了指导性规范而我们就在这个框架内走，比如《内经》，但内经里说的是不是都是准的？是如何确定这个规范的？这些都缺乏实际的理论支持，一门学问不能凭空产生，而《内经》就有此嫌，虽然我们知道大约《内经》是一大批先人们的经验结晶，但其理论仍有凭空创造的嫌疑，比如我们的穴道、经络，有谁看到过？伤患和尸体我们都见过，但谁看到过穴道与经络？所以这些东西需要我们从根上去研究、去弄明白，这样我们就不会走弯路也就不会出问题，拿《神农本草经》为例，其记载上品第一是朱砂，并写着：微寒无毒、久服通神明，不老，可没几个人知道朱砂是有毒的，久服肯定可以通神明——人死了就可以见到神明了。”正在聚精会神倾听的李时珍顿时呆住了：“你说的有毒是什么意思？人参多用亦可杀人，砒石少用也能活命，但你不能说人参有毒啊，所以你说朱砂有毒是什么意思？”

陆成感慨：古人都知道抛开剂量谈药效就是耍流氓啊！“我说的有毒是其本身就有毒性，跟剂量没关系，剂量只关乎毒发的时间，而不管剂量多少朱砂都是有毒的，所以将它归为砒石一类的毒药才是正确的，朱砂当然可以治病但要看病症，最重要的是剂量，同时其炮制的时候绝对不可高温。”砒石就是砒霜，这是这个时代的叫法之一。李时珍并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他自己就纠正了很多前辈高人的错误认识和做法，因此他并非不能接受朱砂是有毒的这个观点，问题在于你要拿出证据来啊。

“《本经》中提到过一句：能化为汞。而汞是剧毒！同时，它的错误还在于其并非转化为汞，而是自身含有大量汞被提取出来了。长期使用朱砂会出现特定的病症，如恶心、呕吐、喉咙肿、牙龈肿胀、溃疡不愈，同时还会失眠、易怒、恐惧、狂躁等诸般癫狂症状，所以长期食用朱砂丹药的道士最容易患此病。”

说完他看了李时珍一眼，有嘉靖做例子李时珍不会不清楚，但嘉靖之所以没死的很快是因为他前期一直使用的丹药大多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朱砂为主的丹药并不是很多，而且他的丹药中朱砂仅仅是表面涂了薄薄一层，所以嘉靖目前还是没有异常，但李时珍必然能看出一些端倪，虽然他不知道是朱砂导致的但病症仍会出现而被他所发现。李时珍呆呆的愣在那里，因为他确实忽然想起了嘉靖，他这辈子遇到的最虔诚的道士就是嘉靖，没法不想起他来。陆成其实很乐于看到道士赶紧驾鹤西游让隆庆上来，隆庆多当几年皇帝没准大明还有救，不至于被后人哀叹：明亡始亡于嘉靖。

“所以我们不能迷信于古书上讲的道理，而是要弄清楚这个道理的真实原理，就是：它为什么会这样？这就需要我们对这个世界从宏观到微观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而这并非能一蹴而就，我今天给你讲的再多也就是沧海一粟，所以不要太着急了。”

赵士贞还在纠结于啥是宏观、微观的时候，李时珍已经醒过神来了：“你的意思是要从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开始？”朱载堉终于能插上嘴了：“是的，我们必须要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比如我们现在知道我们生活的大地是个圆球，那你是怎么知道它是圆的？如何计算出来的？我们又是如何站在上面不会掉下去？要想知道我们在这个球上为什么不会掉下去，要从它的基本构成讲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身体是由什么构成的？”

陆成。。。

他不管朱载堉在那里现学现卖，赶紧脱身去了前面食肆里，自从来了海肠子，陆家食肆开始火爆，陈七找了几个厨师今天来面试，需要陆成把关。

来了五个应聘的，两个大约二十多岁，一个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另一个最多十七八，最后一个四十多了，陆成简单的询问了一番感到很满意就都留下了，那个四十多的是原来城里一家贵州富商自己培养的奴籍私厨，因为那家富商来怀庆府做生意十来年，后来生意败落就把他抵账了，可因为他只会做贵州口味的饭菜所以基本上没人吃得惯，于是辗转就又被送回到牙行，他这年纪除了做饭啥都不会牙行也感到很头疼，正好陈七去说要招厨师的时候就推荐给陈七了，陆成听说是贵州的，顿时想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一个贵州同学报到时居然从家里带了个酸汤坛子，说他奶奶祖传的，因为心疼孙子就直接让带来了，把全宿舍的人恶心的不行，直到这个同学用酸汤做了一次最正宗的酸汤鱼，从此这个破酸菜坛子成了镇舍之宝，想吃的时候必须伺候的贵州同学高兴了才行，而自己也就是那时候学会了用热米汤做酸汤的技术，还有总也吃不够的宫保鸡丁，虽然为了宫保鸡丁这道菜贵州、山东、四川打的头破血流，但前世作为山东人的陆成根本不在乎它属于哪个菜系，好吃就行了，还有辣子鸡、盗汗鸡、状元蹄、糟辣脆皮鱼，拜那个贵州同学所赐，这些陆成都会做，那贵州同学毕业后回去继承家业做厨师了，陆成心中暗自感谢：感谢贵州人民对中国饮食所作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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