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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她虽然不可能像小付一样，活在一个没有&ldo;外人&rdo;的内心世界里，但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担心地说：&ldo;但是你调到这里来---是不是就---不那么容易出国了呢？&rdo;

&ldo;调到这里来了，跟你在一起了，还管什么出国不出国？&rdo;

&ldo;但如果你不出国又怎么把小付办出去呢？她的精神世界不是建立在出国去与高明汇合这个梦想上的吗？如果她老是出不了国，她的梦幻世界还能存在多久？你答应她的事，却不办到，那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rdo;

他自知理亏，辩解说：&ldo;反正是搞自费留学，在哪里不都一样吗？都是凭考试---&rdo;

她想到她父母的态度，不寒而栗，简直不敢想象以后把黄海带回家去的情景，她也不敢想象跟着黄海上他家去的情景，便建议说：&ldo;你还是呆在f市吧，那里是大城市，买书啊，辅导啊，都比较容易，出国把握大一些。等出了国，把小付也办出去了，我们再---想办法。你现在调这里来，目标太大了，来了也不一定比现在这样方便，还不如我们都来办出国的事，以后到外国去相聚---&rdo;

他想了一会，说：&ldo;你说得有道理，我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但就是想跟你们娘俩在一起---天天在一起----每分每秒在一起--。以前听我父母讲他们两地分居的痛苦，总是不理解，后来长大了又觉得只是那方面的痛苦，现在才知道两地分居是---什么样的痛苦---&rdo;

&ldo;什么样的？&rdo;

&ldo;我也说不清，就像是一个人被锯成了两半一样，一半总是在牵挂另一半，即使知道另一半没事，活得好好的，但还是牵挂，一定要亲眼看见了，亲手摸到了，才能放下心来---&rdo;

艾米：至死不渝（117）2008-04-0205:24:42

这个&ldo;锯成两半&rdo;的比喻，石燕还是头次听说，但她觉得很贴切，就是那么一种感觉。这两个被锯开的一半，对他们来说，最难受的还不一定是锯齿啮咬身体的痛苦，而是不知道另一半究竟怎么样的痛苦。也许两半在一起，生活中也有很多苦难，但因为能看见另一半，能听见另一半，能触摸到另一半，那些苦难就是外在的苦难，而不是两人之间的苦难。当两个人可以共同经受的时候，外在的苦难就减轻了一半。

&ldo;不是一个整体&rdo;，也许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因素，当她跟卓越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人是在一起的，但感觉还是两半，而且是无法听见对方，无法看见对方，无法触摸对方的两半。她不知道哪种痛苦更痛，到底是人在一起，心却形同路人，还是心在一起，身却遥遥分离，反正她是两样都品尝过了，看来至少一样还要继续品尝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黄海问：&ldo;卓老师---他怎么样？&rdo;

她正在想着&ldo;身同路人&rdo;和&ldo;心同路人&rdo;的事，以为他在问卓越对他们未来的态度，便回答说：&ldo;他？他自己主动提出---不再联系了---为了孩子着想---&rdo;

&ldo;他现在---处境不大好吧？&rdo;

她把卓越的情况说了一下，讲到乔阿姨的现状，两人都沉默了。最后他感慨说：&ldo;我真的很难想像他在---印刷厂干活的情景---倒不是说那活有多么---低下---而是这种---惩罚方式---本身带有的---侮辱意义---&rdo;

她也很伤感：&ldo;他的确不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以前装卸个煤气灶什么的，都搞得满身油污，手也搞伤了，现在去干那活，心情又不好----肯定是度日如年。姚小萍说他弄得满手满脸都是黑乎乎的---&rdo;

&ldo;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出头的一天---&rdo;

&ldo;除非姓温的倒台---&rdo;

&ldo;姓温的倒台可能也就是没人再继续迫害卓老师了，但彻底平反---我的感觉是---很难---这不象以前反右文革什么的---在党眼里----那都只是个----适度不适度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rdo;

&ldo;不过他也不是因为那事倒霉的，主要还是一些他---个人的问题---&rdo;

&ldo;就怕等他妈妈一垮，他们又把县那事揪出来说---&rdo;

她也担心起来，觉得那些人把姜阿姨的事告诉乔阿姨就是这么个用心，就是要把乔阿姨整垮，然后他们可以把县那些人买通了，出具假证词，把卓越彻底整倒，丢监狱里去，判个十年八年的。她问：&ldo;那---怎么办？&rdo;

&ldo;不知道，也许只有你能帮他---&rdo;

&ldo;我怎么帮？&rdo;

&ldo;把他办出国去？&rdo;

&ldo;我？我出国还不知道是哪天哪月的事，还不知道出不出得去，就算我出得了国，恐怕也来不及了---&rdo;

两个人一阵唉声叹气，黄海说：&ldo;也许我把事情想得太可怕了，现在的人觉悟应该比文革那阵高多了，对政治上的事看得比较穿了，没多少人愿意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何必呢？世界翻来翻去，靠整人得意一阵，过不了多久又被人整，不如呆一边旁观---。我这次的事，就是一个例子，我们实验室的人，谁都知道我那天肯定不是跟小付回家，但我们在政治学习上那样讲，也没谁出来戳破我们的谎言---&rdo;

&ldo;可能别人比较相信---小付吧？她那样的情况，说的话应该是---真实可信的---&rdo;

&ldo;有可能，但那些知道我和小付平时关系如何，特别是平时我们住哪里的人，肯定都不会相信。&rdo;

&ldo;他们有没有可能在背后---去揭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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