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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晚风凌冽。陈府的宅院中,除却不得不出来的仆役,能躲在屋里的都不肯出来。陈小将军正在自己的书房小憩,说是休息其实是前些日子受了责罚。这位素日最规矩的将军从西北带回来一名碧眼羌奴,竟然口口声声说要成亲。
这消息实在让府里震了一震,老夫人气得拿拐杖当即给了一棍。陈慎也是吃了一惊。他这个侄儿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习武读书都肯吃苦头,没成想在这婚姻大事上如此荒唐。于是当然军法处置,给了二十军棍。陈予德一声不吭的受了,昏过去之前还问他,“我既然受了罚,此事父亲他们是能答应了么?”
陈慎还来不及教训,自家侄儿就混了过去。那名碧眼羌奴搂着他默默的流眼泪,仿佛他们陈家是划了银河的王母。老将军自顾自地生闷气,倒是让陈予德同羌奴腻在一处,感情更笃。
羌奴貌美,又生了一双杏眼,碧玉一般,透亮清澈。他覆在年轻的将军身上,细细亲吻男人的胸膛。柔软的嘴唇游走在蜜色的肌肤上,留下点点水痕。陈予德受了刑,上了这几天的药也没好清,当即发出略带痛楚的呻吟。可他没有阻拦羌奴的动作,任由那双柔荑往他的股下探去,抚摸幽秘的穴口。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欢好。陈予德咬着自己的手腕,眸中含泪地轻喘。
“将军,”羌奴的嗓音十分温柔,像是春柳拂过。手法也娴熟,略用些膏脂,陈予德就能感觉到下身湿滑,酥酥麻麻的。他自小便天赋极佳,循规蹈矩的做着父亲与伯父安排的事情,一步步的走向他们安排好的道路。眼前的少年是他唯有一次、属于自己的热望。家国的重担从他记事起便耳提面命,犹如桎梏一般,教他喘不过气来。或许是心里那点积蓄已久的怨怼,令他执着的要给这位异族情人一个名分。
手指按到了一个微微的凸起,陈予德顿时弓起了身体,喉咙里发出暧昧的叫唤,然后感觉到了对方炽热的阴茎。羌奴沉醉地肏弄这名驰骋疆场的将军,将阳精播撒在他的穴眼里,然后搂着男人精壮的腰部厮磨。这位碧眼羌奴实在很会撒娇,精巧的唇舌中吐露出甜蜜的话语,哄这位白纸一张的少将军手到擒来。以至于陈予德在床榻上也丢盔弃甲,将一切都交由对方处置。
云雨事毕,少年倚靠在陈予德的怀里,轻轻地恳求他,不要为了自己同府里人闹得太过。
陈予德却毫不在意,吻了吻他栗色的卷发,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无妨。大不了,被赶出去,我找宋汝光借宿几天就是了。”
羌奴没有说话,仅仅是婉转地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心里却在冷笑:宋桓和陈予德确实是过命的交情,可换了自己,那可就不一定了。想起军营里,那次失败的纠缠,美貌少年恨恨地咬着嘴唇,惹来陈予德一阵温言软语的安抚。他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让这位异族情人担惊受怕,跟着他吃苦头。碧眼羌奴枕着男人的臂弯,盯着南国那繁复的锦缎重帘,异色的瞳仁里泛着幽冷的光。
朱红的回廊弯弯绕绕,一路都是挂满冰凌的红梅。青砖上垫了毛毡以免客人滑倒,
大约是给的银钱足够,小道童将他们领到了南边地势略高的一处厢房,笑嘻嘻地道:“小人这就叫厨子去备酒食,还请两位贵客稍等。”
里头刚燃起炉子,还有些冷。不过陈设确实花了些心思,简朴而雅致。青瓷美人觚中插着红梅与松针。玄纹三足香炉中烤的是苏合香丸。铺有厚厚棉褥的客座上摆了一只方形案几。其上置时兴的糕饼两碟,一碟杂色糖荔枝,一看就知道是观里贮存的。一碟是三鲜莲花酥,约莫是道人们在集市买的,这点心隔了夜就不是滋味,只能现买现吃。另有紫苏饮一壶。
宋桓斟了一盏给他,捡了枚鹅黄的果子来吃。
宁良玉看着那糖荔枝,顿时笑了起来,道:“你这一趟,什么时候回老家瞧瞧?看看几个堂弟?”
这其中自有一番缘故。宋桓父亲虽然只有他一个独自,兄弟却多,于是堂弟也多。小时候祖父还未过世,也就没有分家。几房住在一处,孩子们当然也一起胡闹。宁良玉是不吃太甜的果脯的,宋桓自己一般般,堂弟们倒是很喜欢。于是他兜里总是要揣个装果子的布囊。
吃糖吃的多了,便蛀了牙,半夜里疼得睡不着。大人们之间的龃龉,闹到小孩子头上,就是他宋家大房的长子专门带坏弟弟。宋桓幼时好读李太白的诗,尤其喜好《侠客行》的两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听了这话,宋桓当即就要找小叔讨说法,拿了自己削的木剑气势汹汹。最后,被父母联合起来教训。拿竹条抽了一顿,躺了三天,还要念早就滚瓜烂熟的孝经,全靠宁良玉溜进来同他说话解闷。
宋桓显然也想起来这件事情,有些别扭地说:“等过了年关,再回去看看吧。”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一回去,父亲就要拿孝道来压他娶亲,实在是让宋桓有些怕了。
“你呢?户部若是不忙,就和我一道去罢。”
宁良玉怔住了。起初的一年,他是同皇帝提过回乡祭祖的,当时想以这个借口躲两天。却不想天子看透了他的想法,要遣两名禁军随行。于是他也就没能成行。再者,宋桓的父亲当了半辈子的夫子,将君臣父子看得极重。他终究是外人,纵是一个人去了,也没甚话说。但是,宋桓在,就全不一样了。
“怎么啦?心不在焉的,问你同我一起回去么?”宁良玉的沉默令他有一点忐忑。翰林院的时候,他们也常常在中秋和年关的时候回乡。彼时刚刚入朝,两人皆心性未定,就是闲不住。算起来,宁良玉父母早已亡故,回他家中又算怎么回事呢。宋桓怕他推拒,细思这几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又觉得宁良玉也未必抗拒自己,如此反复琢磨,也不见眼前人回话。他无奈之下,叩了叩桌案。
宁良玉并未回神,直到宋桓骤然点他的眉心,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心道:届时称病告假两天,等宫里知道,我人都走了。
宋桓见他颔首,笑着说:“既如此,等过了年,我就给父亲写信。”
小小的红泥炉,烧着一柄铜壶,温着新酿。
宁良玉持着瓷盏,脸颊腾起醉意的红晕,浑身都暖了起来,眸光变得格外温柔,静静地看着宋桓,听他讲军中的细碎琐事。行军途中遇见的老妇人,听说他们是陈老将军麾下,热忱地挑了一担两大瓦罐的雀酢,是用酒糟、五香腌制过的,一打开盖子就香得很。他们吃淡而无味的干粮多日,见了这小食一个个都馋不住。最后还是陈将军的侄儿作主,不能白拿,给银钱对方也不收,便遣了几名兵卒去她家中,见着事就做。
对于打仗,朝廷忽冷忽热,民间却是热切得很。先帝休养生息了四十余年,也俯首称臣了这许多年。绫罗绸缎,宗室女子统统都送过了,依旧无法阻挡外敌的野心勃勃。最后还将他自己也挟去了。今上的心思,朝中也大都明白。于是这打仗便也成了门学问,怎么打,胜到什么程度。这个道理,宁良玉清楚,宋桓清楚,陈慎比他们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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