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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种种在五年之后的此刻再度汹涌而至,一护本是不愿在白哉跟前自揭痛脚的,五年前的事情才一直是他们俩话题里的禁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隔五年之后再度回想起来,那份尖锐的痛楚却依然鲜明一如昨日。
那份痛楚,竟然逼得他在此刻红了眼眶,眼泪沿着脸颊滚落。
那时的他究竟有多恨,有多痛,有多绝望,即便拼命用时间跟冷漠来包裹这份回忆,原来触碰的时候仍然不会逊色分毫。可即便这份疼痛是真实的,在五年之前的朝夕相处与信赖温馨也同样是真实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让面前的这个男人将背叛之刃深深地插入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就算时至今日创口早已腐烂化脓,将那些快乐的回忆都变得狰狞可恶,他也不捨得将它们全部抹去。即便明知道这会让他的伤口持续疼痛,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痊癒的那一天,他仍然不忍心。
所以他无法亲手杀死白哉,一护过往尝试了无数次,可结果都是同样的。至少——在他还愿意叫那个人哥哥的时间里,他是办不到的。
白哉似乎没料想到一护竟然会哭。在颠鸞倒凤的时候一护倒是经常被他弄得眼泪汪汪,毫无廉耻地说着些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浪荡话。然而这五年里一护意识清醒的时候,弟弟总是在他跟前毫不犹豫地展现自己的强硬跟冷淡,哪会露出这样软弱的模样?
当然白哉不会因此而错误地以为他的弟弟就不会受伤,不会痛苦,只不过他的弟弟已经不再会向他寻求安慰罢了。白哉始终为此而感觉到自责跟愧疚,所以弟弟将自己的疼痛化为冷漠跟算计来惩罚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恨之意,只希望能借此让一护稍微好受一些。
可现在弟弟真情流露,对他说…你是不同的,即便你那样伤害我,我恨你入骨,我也在乎你。
白哉不由自主地伸手抹去一护脸颊上的泪花,这动作太过轻柔,似乎一瞬间刺伤了一护的自尊心。青年眼神一厉,狠狠地抬手拍开了白哉的右手。可一护忘了自己此刻站在温泉中光滑地鹅卵石上头,两人站得过近。动作一激烈重心不稳,他便上半身一晃,哗啦一下往后仰倒。白哉赶紧要伸手拉住弟弟,结果却被一护带着两人一上一下地倒进了温泉里。因为一护倒下去的时候两脚一绊,顿时感觉到左脚踝一痛,只怕是扭到了。
白哉身上虽然还穿着和服,可一护却是全身光裸。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在这五年里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早已熟諳情欲,对兄长的触碰跟气息更加敏感得不知抵抗。两人这么肢体纠缠搂在一块,是最容易擦枪走火的。
因此一护迅速曲起膝盖抵着白哉的胸口逼迫他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至于这个动作会光明正大地将那早已不復纯洁,鲜艳一如椿花的正红色的穴口暴露在日光下,一护也不怎么在意。害羞有什么用?他身体什么地方没被兄长看光玩烂?何必故作姿态像个黄花闺女一样装纯洁令人作呕。
果然兄长看了跟没看一样,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白哉换了个姿势在温泉里坐了下来,顺带伸手将被水沾湿的乌发一把捋到脑后。光洁细腻的额头与点缀着水珠的乌黑睫毛,再配上殷红的薄唇,这个模样的白哉毫无疑问是迷人的,可惜他的弟弟也同样看了跟没看一样,脸上憎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一护大人,”白哉像以往一样毕恭毕敬地给足了一护家主的身份跟面子,“今早长老们已经决定提前祭典到明年正月了,最迟正月末就会选择出新的祭品。”
长老们老早就知道一护是这几百年里最为桀驁不驯的一个家主,为他无休无止的折腾气得折寿许多年。可事情都成了定局,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祸害完了一对兄弟不满意也不能短时间再找一对来替代。其实每任家主都会闹腾一段时日,可志波一护大概是其中最为执着,最为不顾一切,最难拿捏的一个。每次一护搞出白哉都兜不住的大事件之后,长老们都会如一护所愿的提前下次祭典的时间,现在只怕是要让他成为任职时间最短的家主了吧。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护还是有些高兴的,这证明即便他的復仇没有成功,多少还是收到了些成效。
“那你呢?”一护并不介意多得到一些好消息,就连月岛都受到了惩罚,白哉自然不可能逃过。毕竟他可是肩负着“看管”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家主的责任,素来长老们都喜欢用惩罚白哉来向一护施压,似乎以为这么一来下回一护要搞事情之前就会因此而心慈手软几分似的。可惜至今为止,都没能成功地带给一护一点威胁力。
白哉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会辞职。”
一护以为他听错了,愕然又问了一句:“什么?”
白哉只得换了个说法,解释道:“倘若我没有出差,便不会给你机会从月岛那里弄来媚药。将外人带到家里来增加了秘密洩露的风险,长老们也颇为不喜。”
烦躁地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左脚踝,一护冷冷地道:“所以哥哥这三年的奋斗打拼因为他们的一句话就轻易抹消了?”
白哉答道:“长老们允诺半年后让我进入八幡总部任职。”
八幡是志波家的支柱企业,在战前曾经是军工厂,之后才改建成了民用製造厂。长久以来一直以高品质的產品闻名,製造產品大到吊车器械,小到铅笔糖果,均有涉及。一般而言祭品卸任了都会进入八幡的管理层,这可以称得上是惯例,根本算不得什么补偿。更别提一护觉得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比较性了。
哥哥现在的工作是他从大学毕业之后被导师推荐得来的,即便优秀聪明如同哥哥,入职起初的那一年也极为辛苦。有时候匆匆来祠堂完成了任务,安置了一护睡下又急匆匆地回头去赶报告。一护就算很少与哥哥聊工作,也看出来了这份工作对哥哥来说有多重要。
“噗。”
所以一护忍不住笑了。那些长老们大概以为自己拋出了特别诱人的交换条件,压根没想过哥哥从一个小小的毕业生在三年之后就升职成了上市公司的部长,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吧?
“噗哈哈哈哈哈!”然后一护大声笑了起来,虽然他是在笑,可却没有半点愉快地意思。他一面笑着一面对白哉说:“哥哥,你瞧,你还要继续当志波家的走狗吗?五年前他们逼迫你当了祭品,让我们兄弟反目,势成水火,你乖乖地听了他们的话,背叛了我。可现在呢?那些没有良心的傢伙又要轻而易举地毁掉你的事业,你还看不穿吗?一护一直等着哥哥明白其实我们俩才应该站在同一战线上,可这一天来得真迟啊。”
白哉望着一护的笑脸,低声叹了口气。
“其实我原本也打算要辞职的,这算不上什么惩罚。”
一护的笑容僵住了,然后他倏然冷下了脸。为什么哥哥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难道他到了今天还要站在志波家那边,坚持认为逼迫一对对无辜兄弟相奸是正确的?之所以遭受诅咒不过是因为愚蠢跟自私,可为了自己不承受自己的过错,转而逼迫其他人毁掉人生来抵消诅咒,这样的恶性循环还有什么坚持跟遵守的必要?
哥哥无视了一护阴冷的眼神,低下头来望着温泉下的鹅卵石,低声说道:“我之所以努力工作,不过是为了儘快攒到足够多的钱罢了。到现在该赚的已经都赚到了,等到大半年之后,一护大人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白哉没等到一护回答,就又继续说道:“一护十五岁的生日愿望,是要跟哥哥一起周游世界,还记得吗?”
十五岁的时候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一护以为他根本不可能记得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可是现在当哥哥提起来的时候,一护才意识到,他竟然还是记得的。
那天火热的太阳,被高温晒得快要融化的小蛋糕,跟哥哥从冰箱里取出来的西瓜,一切的一切他都还清晰地记得。
在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什么诅咒,什么祭品,志波家的家主的位置离他十万八千里远。哥哥兼了三份工,给他买了一辆山地车,允诺说要从“最近的海边”开始,与他一起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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