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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篇 其五（第1页）

第二天一对情侣还在酣睡，却听得外面喧闹起来。两个人爬起来，套上衣服，出门一看，只见飞石堡无人不识的滕大堡主，带着自己的两个儿郎和狃乌副堡主，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正在与槐头勒提寒暄。几人有说有笑，气氛似乎非常融洽。

百无聊赖的滕阿汉一见到若水出来，立马精神大振，从仆从手里夺过一包东西，颠颠地向若水跑了过去，说道：“若水女郎，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若水不知他家在打什么主意，心里烦躁，冷冷地说道：“你就是送天上的星星给我，我也不稀罕！”滕阿汉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转头看到正微笑着看他的槐头莫斤，嫉妒中又忍不住赞道：“槐头莫斤你真美啊，怪不得若水女郎那么喜欢你！”

若水听他夸自己的情郎，又高兴起来，笑道：“莫斤郎可不仅仅是风姿美，他武功高着呢，你阿干根本就打不过他！”滕阿汉见她这一笑，顿时万物生辉，不由看呆了，突然见她柳眉竖了起来，慌乱中急忙举起了手中的包裹，说道：“这是我给你和莫斤采的蒲公英苗！”他发现只要说到莫斤，女郎就会高兴。果然，女郎这次没再冷脸相向，微笑着接过了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满满都是蒲公英的嫩苗，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莫斤聚精会神在听滕天狼说话，就冲滕阿汉笑了笑，不再说话。

只听滕天狼说道：“初次见面，老夫知道阁下志趣高雅，不喜俗物，所以特地为贵宅请了一尊佛来。”一招手，一众奴仆抬过来一尊蒙着红布的佛像。取下红布，却是一尊全身贴金的交脚弥勒佛。大魏国人崇尚佛教，后来虽然经历了太武帝大规模灭佛，但佛教信仰在民间早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太武帝生前，佛教在民间就开始恢复活动。等到太武帝崩逝，佛教活动又逐渐蔓延开来。当时尤其喜欢供奉交脚弥勒佛。

滕天狼笑道：“这尊佛是用罕有的紫檀雕刻的，整个弋居也只有这一尊。弥勒佛是未来佛，祝愿阁下子子孙孙大富大贵！”槐头勒提朗声说道：“大人是弋居之主，小人还没去觐见大人，倒劳大人亲临寒舍，并赐以佛门至宝。只是，蜗居狭小，连大人的鹤驾都无法接待，恐怕不足以承供圣物。”滕天狼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正在物色一座大宅子，事成之后你们一家就搬过去住。”槐头勒提摇头说道：“不劳大人费心，小人一家人丁零落，这个石屋足够容庇了。”滕天狼瞳孔收缩了一下，笑道：“阁下如此生分，那就罢了。只是你避居弋居，却报为编户，难免受尽国家捐税征役之苦。不如伪托于我飞石堡，免却诸多麻烦，更有利于阁下清修。”

槐头勒提依旧摇头道：“多劳大人周全。但这些须小事，又何足我辈避让！”滕天狼面色凝重，说道：“阁下是高人，倒是老夫冒昧了。令郎那天偶遇我副堡主，两人切磋，令郎功夫甚为神妙，不知是何功夫？”槐头勒提笑道：“就是你们汉人说的索头十三棍。莫斤小儿不过是初识皮毛，哪里谈得上神妙，倒让大人们见笑了。”滕天狼大笑道：“初识皮毛的功夫，就差点让我飞石堡副堡主死于飞石之下。老夫好武成痴，见技心喜，一定要领略一下这神奇的棍法，尚请阁下指教。”说完，刷地脱下了外袍，露出里面一身劲装打扮。

滕阿汉一看大急，对若水说道：“若水女郎你快劝劝槐头阿叔吧。我阿爷全是一番好意，对你们也是有利无弊，咱们就合在了一起，人多力量大。如果……如果闹僵了，只怕对你们……对大家都不好！”莫斤冷笑道：“你滕家称霸弋居……”刚说到这里，只听得一片惊叹声，忙举目望去，只见那滕天狼已经被自己阿爷一棍挑上了天。

滕天狼身在空中，就势几个翻滚，然后张开双臂，如一头大鸟般向槐头勒提猛扑过去。勒提屹立不动，等滕天狼扑到头顶，猛地一棍伸出，点向滕天狼左肩。滕天狼刚才用右手抓住齐眉棍，借力跃到空中，不想被一股颤劲震得全身乏力，差点从空中一头栽下来，这时哪里还敢大意，等棍子点来，左掌变掌为拳猛击棍端，右掌就欲利用左拳击中棍子后的反推力，趁虚而入，直取勒提头顶，要将勒提毙于掌下。没想到左拳击中棍端时，棍端产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地把他拳头粘住，竟然甩脱不开，右掌就此无法击中勒提脑袋，只得改变方向，一掌击向齐眉棍。就在右掌击中齐眉棍的刹那，棍端吸力突然消失，在左右手的斥力同时作用下，滕天狼被自己的力量震得如离弦之箭，抛向远处，勒提则斜挎了两步，轻轻松松消除了棍端传来的力量。

滕天狼在空中不断翻滚，借机消耗斥力和调整姿态，最后终于稳稳地落向地面，虽然被抛离了众人一大截距离，却也无丝毫狼狈之相，滕府众人都轰然叫好，急忙迎了上去。站稳后，滕天狼一边迎着众人走去，一边哈哈大笑，说道：“索头十三棍果然名不虚传。哪天得空，老夫一定要专程前来，切磋一番。今天老夫还有要事，这就得走了。这尊弥勒圣像，经过北地郡的大和尚开过光，来之不易，阁下务必好好供奉，必有佛佑！”说着，颔首而别，槐头勒提略一逊谢，也不挽留。

滕家一行回到滕府，滕天狼、滕阿罗和狃乌依循惯例到了议事堂。滕阿罗首先忍不住了，问到：“阿爷，这槐头勒提真实功夫究竟如何？我刚才没太看明白。”滕天狼冷冷地说道：“咱家那尊佛没有白送，这槐头勒提的功夫比我只高不低，除非我铁砂掌练到第九重大成，否则很难压制住他。”狃乌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花时间多下点功夫，让他为我所用。”

滕天狼哂笑道：“狃乌你这一厢情愿做睁眼瞎的毛病始终改不了。那槐头勒提今天见到咱们，从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显得彬彬有礼，实际上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咱还做什么白日梦呢！”滕阿罗说道：“既然如此，当时我们就该一拥而上宰了他！”滕天狼道：“你如果只知道用蛮力，始终不会用脑子，不管你以后武功能够超越阿爷多少，都很难让我滕府进一步壮大。咱们今天是去的槐头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所谓强宾不压弱主，你怎么知道他手里藏了什么底牌？我们今天可是去了大半个滕府的梁柱，一旦有闪失，这滕府还有明天吗？”狃乌赶忙说道：“大郎也是杀敌心切。我们今天送的佛像真能灭了槐头家吗？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

滕天狼面色狰狞，说道：“不仅仅是佛像，还有我刻意让汉儿送去的蒲公英。这两种东西，要是就那么正常放着——那蒲公英，就算吃进肚子里——都没有事儿，什么都不会发生。所以，他们能发现什么呢。但是，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也不该相信我们。所以，他们一定会琢磨这两样东西，会处理掉这两样东西。佛像在别人心中很神圣，但在信仰萨满教的槐头家看来，没什么不能毁的；至于蒲公英嘛，当然不能吃，那怎么办呢？扔虎子（马桶）里好了。到那时候，嘿嘿……”狃乌叹道：“原来阿干暗中做了这许多功课，连他家的信仰都摸清了。他家死的可是一点不冤。”

槐头家和黄府四人，眼看着滕府一行人远去，黄松问槐头勒提道：”如何？“勒提笑道：”这厮武功还真不赖。一般人接我一棍，骨头不散架也得瘫在地上，他却跟没事人似的。无妨无妨。倒是他这佛像，只怕有古怪。“

几个人就围绕着那尊佛像琢磨起来。但既没有闻到异常气味，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黄松说道：“这滕天狼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一定不会安什么好心。这佛像肯定藏有什么手段。”勒提笑道：“他不知道：我们并不信什么佛。把这佛像劈开就明白了！”不顾大惊失色的黄松的劝阻，提了斧头，就把佛像劈成了几块。

几个人细细察看，横切的棕眼，竖切的牛毛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紫檀香，的的确确是上品的紫檀木无疑。众人一时没了主意，就听从勒提的意见把佛像搬进去暂时保存，看以后能否雕刻什么饰物。至于滕阿汉送的蒲公英苗，除了黄若水开始提出应该能吃，其他人都主张不可不防，应该扔了不吃。于是，就把蒲公英苗连带滕阿汉送的酢姜末等统统扔进了虎子。当天晚上，黄松自回黄府去了，黄若水不愿意离开莫斤郎，就留在了槐头家。

第二天一对情侣还在酣睡，却听得外面喧闹起来。两个人爬起来，套上衣服，出门一看，只见飞石堡无人不识的滕大堡主，带着自己的两个儿郎和狃乌副堡主，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正在与槐头勒提寒暄。几人有说有笑，气氛似乎非常融洽。

百无聊赖的滕阿汉一见到若水出来，立马精神大振，从仆从手里夺过一包东西，颠颠地向若水跑了过去，说道：“若水女郎，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若水不知他家在打什么主意，心里烦躁，冷冷地说道：“你就是送天上的星星给我，我也不稀罕！”滕阿汉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转头看到正微笑着看他的槐头莫斤，嫉妒中又忍不住赞道：“槐头莫斤你真美啊，怪不得若水女郎那么喜欢你！”

若水听他夸自己的情郎，又高兴起来，笑道：“莫斤郎可不仅仅是风姿美，他武功高着呢，你阿干根本就打不过他！”滕阿汉见她这一笑，顿时万物生辉，不由看呆了，突然见她柳眉竖了起来，慌乱中急忙举起了手中的包裹，说道：“这是我给你和莫斤采的蒲公英苗！”他发现只要说到莫斤，女郎就会高兴。果然，女郎这次没再冷脸相向，微笑着接过了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满满都是蒲公英的嫩苗，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莫斤聚精会神在听滕天狼说话，就冲滕阿汉笑了笑，不再说话。

只听滕天狼说道：“初次见面，老夫知道阁下志趣高雅，不喜俗物，所以特地为贵宅请了一尊佛来。”一招手，一众奴仆抬过来一尊蒙着红布的佛像。取下红布，却是一尊全身贴金的交脚弥勒佛。大魏国人崇尚佛教，后来虽然经历了太武帝大规模灭佛，但佛教信仰在民间早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太武帝生前，佛教在民间就开始恢复活动。等到太武帝崩逝，佛教活动又逐渐蔓延开来。当时尤其喜欢供奉交脚弥勒佛。

滕天狼笑道：“这尊佛是用罕有的紫檀雕刻的，整个弋居也只有这一尊。弥勒佛是未来佛，祝愿阁下子子孙孙大富大贵！”槐头勒提朗声说道：“大人是弋居之主，小人还没去觐见大人，倒劳大人亲临寒舍，并赐以佛门至宝。只是，蜗居狭小，连大人的鹤驾都无法接待，恐怕不足以承供圣物。”滕天狼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正在物色一座大宅子，事成之后你们一家就搬过去住。”槐头勒提摇头说道：“不劳大人费心，小人一家人丁零落，这个石屋足够容庇了。”滕天狼瞳孔收缩了一下，笑道：“阁下如此生分，那就罢了。只是你避居弋居，却报为编户，难免受尽国家捐税征役之苦。不如伪托于我飞石堡，免却诸多麻烦，更有利于阁下清修。”

槐头勒提依旧摇头道：“多劳大人周全。但这些须小事，又何足我辈避让！”滕天狼面色凝重，说道：“阁下是高人，倒是老夫冒昧了。令郎那天偶遇我副堡主，两人切磋，令郎功夫甚为神妙，不知是何功夫？”槐头勒提笑道：“就是你们汉人说的索头十三棍。莫斤小儿不过是初识皮毛，哪里谈得上神妙，倒让大人们见笑了。”滕天狼大笑道：“初识皮毛的功夫，就差点让我飞石堡副堡主死于飞石之下。老夫好武成痴，见技心喜，一定要领略一下这神奇的棍法，尚请阁下指教。”说完，刷地脱下了外袍，露出里面一身劲装打扮。

滕阿汉一看大急，对若水说道：“若水女郎你快劝劝槐头阿叔吧。我阿爷全是一番好意，对你们也是有利无弊，咱们就合在了一起，人多力量大。如果……如果闹僵了，只怕对你们……对大家都不好！”莫斤冷笑道：“你滕家称霸弋居……”刚说到这里，只听得一片惊叹声，忙举目望去，只见那滕天狼已经被自己阿爷一棍挑上了天。

滕天狼身在空中，就势几个翻滚，然后张开双臂，如一头大鸟般向槐头勒提猛扑过去。勒提屹立不动，等滕天狼扑到头顶，猛地一棍伸出，点向滕天狼左肩。滕天狼刚才用右手抓住齐眉棍，借力跃到空中，不想被一股颤劲震得全身乏力，差点从空中一头栽下来，这时哪里还敢大意，等棍子点来，左掌变掌为拳猛击棍端，右掌就欲利用左拳击中棍子后的反推力，趁虚而入，直取勒提头顶，要将勒提毙于掌下。没想到左拳击中棍端时，棍端产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地把他拳头粘住，竟然甩脱不开，右掌就此无法击中勒提脑袋，只得改变方向，一掌击向齐眉棍。就在右掌击中齐眉棍的刹那，棍端吸力突然消失，在左右手的斥力同时作用下，滕天狼被自己的力量震得如离弦之箭，抛向远处，勒提则斜挎了两步，轻轻松松消除了棍端传来的力量。

滕天狼在空中不断翻滚，借机消耗斥力和调整姿态，最后终于稳稳地落向地面，虽然被抛离了众人一大截距离，却也无丝毫狼狈之相，滕府众人都轰然叫好，急忙迎了上去。站稳后，滕天狼一边迎着众人走去，一边哈哈大笑，说道：“索头十三棍果然名不虚传。哪天得空，老夫一定要专程前来，切磋一番。今天老夫还有要事，这就得走了。这尊弥勒圣像，经过北地郡的大和尚开过光，来之不易，阁下务必好好供奉，必有佛佑！”说着，颔首而别，槐头勒提略一逊谢，也不挽留。

滕家一行回到滕府，滕天狼、滕阿罗和狃乌依循惯例到了议事堂。滕阿罗首先忍不住了，问到：“阿爷，这槐头勒提真实功夫究竟如何？我刚才没太看明白。”滕天狼冷冷地说道：“咱家那尊佛没有白送，这槐头勒提的功夫比我只高不低，除非我铁砂掌练到第九重大成，否则很难压制住他。”狃乌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花时间多下点功夫，让他为我所用。”

滕天狼哂笑道：“狃乌你这一厢情愿做睁眼瞎的毛病始终改不了。那槐头勒提今天见到咱们，从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显得彬彬有礼，实际上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咱还做什么白日梦呢！”滕阿罗说道：“既然如此，当时我们就该一拥而上宰了他！”滕天狼道：“你如果只知道用蛮力，始终不会用脑子，不管你以后武功能够超越阿爷多少，都很难让我滕府进一步壮大。咱们今天是去的槐头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所谓强宾不压弱主，你怎么知道他手里藏了什么底牌？我们今天可是去了大半个滕府的梁柱，一旦有闪失，这滕府还有明天吗？”狃乌赶忙说道：“大郎也是杀敌心切。我们今天送的佛像真能灭了槐头家吗？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

滕天狼面色狰狞，说道：“不仅仅是佛像，还有我刻意让汉儿送去的蒲公英。这两种东西，要是就那么正常放着——那蒲公英，就算吃进肚子里——都没有事儿，什么都不会发生。所以，他们能发现什么呢。但是，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也不该相信我们。所以，他们一定会琢磨这两样东西，会处理掉这两样东西。佛像在别人心中很神圣，但在信仰萨满教的槐头家看来，没什么不能毁的；至于蒲公英嘛，当然不能吃，那怎么办呢？扔虎子（马桶）里好了。到那时候，嘿嘿……”狃乌叹道：“原来阿干暗中做了这许多功课，连他家的信仰都摸清了。他家死的可是一点不冤。”

槐头家和黄府四人，眼看着滕府一行人远去，黄松问槐头勒提道：”如何？“勒提笑道：”这厮武功还真不赖。一般人接我一棍，骨头不散架也得瘫在地上，他却跟没事人似的。无妨无妨。倒是他这佛像，只怕有古怪。“

几个人就围绕着那尊佛像琢磨起来。但既没有闻到异常气味，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黄松说道：“这滕天狼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一定不会安什么好心。这佛像肯定藏有什么手段。”勒提笑道：“他不知道：我们并不信什么佛。把这佛像劈开就明白了！”不顾大惊失色的黄松的劝阻，提了斧头，就把佛像劈成了几块。

几个人细细察看，横切的棕眼，竖切的牛毛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紫檀香，的的确确是上品的紫檀木无疑。众人一时没了主意，就听从勒提的意见把佛像搬进去暂时保存，看以后能否雕刻什么饰物。至于滕阿汉送的蒲公英苗，除了黄若水开始提出应该能吃，其他人都主张不可不防，应该扔了不吃。于是，就把蒲公英苗连带滕阿汉送的酢姜末等统统扔进了虎子。当天晚上，黄松自回黄府去了，黄若水不愿意离开莫斤郎，就留在了槐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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