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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路旅行一（第1页）

“传说在远古时期，战神因为在大地以上天穹以下的寰宇间找不到对手而感到厌倦，于是祂留下三位化身“胜利”、“战争”和“暴虐”之后就此从世间消失。在消失之前，祂给予了人类一项祝福，后人称其为‘战神赐福’：人类脆弱的肉身得以在战斗中进化，每一次挥剑相对、每一次生死博弈后的胜利，都会获得战神的嘉奖，肉体更加壮实，挥剑更加得心应手。而最后，历战无数的战士会在这个过程汲取如此之多的赐福，以致于能够突破肉身的界限，超脱人类的身体：他变得能够原地跃过裂谷鸿沟，挥剑能够划破空间——变得就跟战神本身一样强大。正因如此，经受锻炼的战士才有可能击败那些呼风唤雨的大魔导师、吐息火炎的古龙……人类得以从挥舞武器中获取‘可能性’。

也许终有一日，某名战士会积累全人类至高的赐福和技巧，强大到足以唤醒战神，与之来一场旗鼓相当的撼世大战。不过到那时，这位战士本身已经可以算作是一位神明了吧……”

——《关于远古神祇的研究》，法比欧斯著

烂柳树驿站是距离加略略城最近的一间驿站，它因附近的烂柳树沼泽而得名，每年的五月祭典时当地村民会围绕着那面沼泽起舞，头戴柳树枝丫织成的头冠，夜幕降临后围着篝火起舞。驿站屹立在城外五十帝国里处的大道旁，吞吐着从城内出来的来往商人、佣兵以及云云色色的旅人，又或者是赶着路程、但未能在夜幕来临前进城的市民。作为帝国道路公路网的一部分，采用四层筑基方式修建的大道、每隔一帝国里竖立一座的里程圆石碑，以及每五十帝国里建立一处的大道驿站，这三样东西共同构成了帝国公路系统的基本要素。

立在大道旁的高拱门是大道驿站的标志，公民们能在驿站内获得劣质麦酒、过夜的床铺以及让走了一天的马休息的马厩，简单来说跟旅馆没什么区别，但驿站又承载着官方性质。首先可以在每个驿站外壁的地图长廊内找到当地的详细地图，在营区找到一小批驻扎的军团士兵；其次作为帝国情报网络通行无阻的原因之一，正是众多驿站吞吐着来往各地的信使，让官方的各种情报在点与点之间传播。但对帝国公民而言，知道它们是旅行疲乏时歇脚的好去处，仅此就足够了。

盖乌斯他们到达时，已经是太阳落下后的第二个时辰，正是享用晚餐的时间。盛在陶盘里上桌的炖菜和谷物豆类的气味在推开驿站旅馆的大门时就已经飘宕了过来，烤禽类、面包和菜汤被送上不同的餐桌。驿站的餐厅内此时人声鼎沸，凡是有酒和食物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的是三三两两天南地北的陌生同行相遇时的杂谈阔论，更不用提在任何酒馆都能看到的男人们的聚集豪饮。

三人找了张边缘位置的桌椅坐下，点了简单的旅途餐食，观看今晚的酒令游戏，以及可能发生的酒馆斗殴——假如无心聊天的话，这便是酒馆内唯一能够打发注意力的娱乐活动了。

今晚的游戏已经开幕。一群人围坐在屋檐之下的中央位置，那里有张由两三张长桌拖来拼凑成的大围桌，一行人围坐在那里，他们中有人大腹便便，啤酒泡沫粘在胡须末端，酒醉几分后嗓门变得更加大；有的默不作声，像是在审时度势，又或者想插嘴但又没有故事可说。那边烟雾缭绕，叫得老板过来加酒上了一轮又一轮。他们是在比赛掰手腕，败者要给胜利者买上一杯麦酒。今晚赛场上的焦点是位年轻人，实际上——看起来过分年轻了。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现在已经被围到了人群的中心——因为他貌似已经轮着赢下了十多个过来挑战的成年人，那里面行商人、屠夫甚至士兵，都奈何他不了一点，而且看起来他赢得颇为轻松，手臂压下时就跟转动杠杆装置一样流畅，没遇到丝毫阻碍。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手臂叩击桌面木板的声响，这些壮汉的胳膊悉数被压至桌面，“咔”的一声又送走一个挑战者；而那名处于人群焦点之中的少年，他的表情看起来水波不惊，甚至还能和不停灌酒的旁人打趣几句。

“我说，真是个怪物啊，这个小伙子！”某个落败的铁匠说道，“我这手年年月月地抡铁锤拉风箱，跟很多军团里的士兵都比过，掰倒他们轻轻松松。怎么就会输给他呢……”

“我跟你说，就像在推一棵老大老大的树那样，动都不带动的，不信的你可以自己上去试试……”

好几个挑战者输了以后都一脸不置信地跟边上人解释，有不信邪的也上去试一番，输了之后给那少年买上一杯酒，坐回座位上现身说法，巩固前者说法的真实性，拜此所赐，那少年看上去喝喝了起码有二十杯之多。到最后，人群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颇有感叹迎英雄出少年之意。

“要我说，会不会是你们这些大叔岁数有点太大了。”那位少年颇为夸张地笑了起来，目光环绕酒馆看了一周，“不信的话，我找几个年轻人来跟我试试，你们就看得出来了，兴许不是我的问题。”他看向了盖乌斯所在的位置，走上前来。

“我说，朋友，要来比试一下吗？”那少年问道。

走近身前，盖乌斯才发现那少年比远看上去还要瘦削一些，乌黑的眼眸颇为锐利地盯视着自己，脸上挂着礼仪性的微笑。他有着一头略微蜷曲、长及下颚线的黑发，灰黑虹膜的眼睛形状略微上斜，从中射出锐利、上下审视般的目光。五官出奇的优秀，而且毫无疑问还会随着年月的推移变得更加出色——由于他的岁数，现在那上面还有着一丝稚态；他的肤色白皙乃至于苍白，加之黑发和周身黑色绒面服饰的映衬使得这种苍白更加明显，因此尽管这名少年很是英俊，但却莫名会给人留下一种阴冷的初印象——盖乌斯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像是条盘起身子、时刻处于蓄势之中等待出击的毒蛇。

少年笑了笑，接着说：“整个酒馆好像就你们这桌和我是差不多岁数的了，有两位年轻男人，和一个女孩。怎么样，要来玩玩吗？你们两位谁来都可以啊，这位女士的话要是有意的话我也奉陪到底。那些大爷们老了，等年轻人上场之后他们就能看出，我们这些个小伙子真比起来都差不多的。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的问题。”此言一出，室内的一些人就开始起哄了，让盖乌斯他们出来比上一番。

“这样吧，我最近出来跑商也赚了小几袋第纳尔，作为麻烦你们的报答，我愿意请屋里的所有人喝上一轮，怎么样？还有，你们这桌的酒菜都算到我的账上，那样可以吗？”少年作上补充。

经他这么一说，屋子里怂恿的喝叫声更响了。甚至有半醉的胡子大叔上来推搡盖乌斯和米奈亚斯，叫他们上场。

盖乌斯本来也是无所谓的，而且为了让其他人不打扰两位同伴，他站起来道了同意，跟那少年去了中央那围桌。站起来一看，盖乌斯足足比那位高而瘦削的少年高出一个头。这下子整个酒馆的人都离开自己的座位挤到中间去凑个热闹了，米奈亚斯和法妮娅也站了起，到外围张望。

两人来到中央那张酒桌前站好，人群为他们让出了位置。他们两个把右手放到桌面，左手握住桌沿，作出好发力的姿势。准备动作调整好之后，盖乌斯刚要跟那少年掌心对握，开始比赛时，那少年突然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的戒指，还是先脱下来的好。先放口袋里吧，万一一会被磨损之类的就不好了。”那少年面带笑意地说。

盖乌斯点头表示同意。他将那枚通体乌黑的古朴戒指摘下，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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