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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法器能入前辈法眼,无疑是件好事。”忽然有此意外的要求,不问可知一定和惜缘钵有关。高庸涵于片刻之间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惜缘钵对那人而言必有极重要的作用,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究竟有什么作用便呼之欲出了。当下笑道:“只要你能帮我救出同伴,一离开斜梁洞,我立刻将惜缘钵双手奉上!”
“斜梁洞许进不许出,数百年来一直没人破得了这个禁制,你这个要求我办不到。”那人没想到高庸涵一张嘴就是救人,不禁大摇其头,“再换个别的要求,我一定想办法做到!”
“前辈莫非忘了,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怎么能半途而废?”
“想从斜梁洞救人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那人极力想得到惜缘钵,只是自恃身份,毕竟拉不下脸面做出那等强抢的事来,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拿高深的法术和你换怎么样?要不我传你丹鼎门炼丹的秘方如何?”
“反正都出不去,就算学了高深的法术、法门,又有什么用?”
一句话问得那人哑口无言,不过他应变极快,顺着话头说道:“对啊,反正都出不去,你就算把法器拿给我又有什么关系?”
像这样子强词夺理,甚至有些惫赖的举止,在其他千灵族人身上根本不曾看到。即使是黄氏商行那位账房明古溪,虽则身份低微,又整日和银钱打交道,也没有这般俗不可耐的言语。此人年岁既高修为又自不弱,加之言谈间口气很大,想来多半是千灵族哪位前辈高人,却不想半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着实令人讶然。这么看来,此人确有可能犯下了什么过错,才被关押在此。
“这不一样!惜缘钵虽说是身外之物,于我而言意义非凡,岂能轻易送人?”高庸涵反驳了一句,而后又有意留了个话头,故意说道:“不过倒也不是一点商量都没有,除非——”
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有些想要发作的迹象,可是在听到高庸涵后面这句话时,神情又是一变,急切间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告诉我,斜梁洞内的情形倒底是怎么样,另外——”
“这有何难?”那人不待高庸涵把话说完,抢先答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大可道来!”
“我话还没说完,你且莫着急!”高庸涵对此人已无恭敬之心,不知不觉间,将“前辈”二字去掉换成了平常称呼。此时摆了摆手,续道:“另外你还要告诉我,要惜缘钵做什么?”
“你这小子,好没道理!”那人听完第二个要求,有些恼羞成怒,喝道:“我好心好意救你性命,只要一件法器作为回报,居然连这都不肯,莫非真以为我能救你就不能杀你了么?”
先前得那人相助方才脱险,原以为对方是一片好意,没想到此时却为了惜缘钵拿性命做威胁,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高庸涵已经大致清楚,当下冷笑道:“为了一件法器就兴起杀人越货的念头,难怪你会被关在斜梁洞,果真是报应不爽!”
“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那人闻言大怒,挥手洒出一片灵光。此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不过眼力还是有的,虽是盛怒却不莽撞,这一下出手留了两分余地,更多是试探的味道。
高庸涵心知对方绝非弱者,也有意试试他的修为,出手就是聚象金元大法,毫无花哨地击出一道金光。那人一见不由得“咦”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双手合在一处捏了一个法诀,跟着念念有词。灵光轻盈而金光厚重,自然抵挡不住,被聚象金元大法击成两段,金光直逼那人面门。与此同时,灵光虽一分为二却并未散去,在法诀催动下化作两支利剑,避实就虚拦腰向高庸涵斩去。
两人同时后退,将袭来的法力拍散,均自暗暗吃了一惊。这一下交手,原本就是试探的成分居多,所以两人很有默契地选择了罢手。那人的目的是惜缘钵,杀高庸涵只是为了独霸法器,而眼见来人不好对付,加上惜缘钵就在自己手上,自然心存观望不愿再冒然出手。至于高庸涵,很清楚接下来的救人,乃至救人之后离开斜梁洞,恐怕都离不开此人的帮助,故而也不想打这一架。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似不大起眼的人族修真者,修为居然到了这等程度。回想起高庸涵先前所言,来悔过岛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不由得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这才发现其中可疑的地方很多。当下暂且将惜缘钵的事情丢到一边,面容一整沉声问道:“你说你是天机门的弟子,何以会使玄元宗的聚象金元大法?悔过岛斜梁洞乃是我千灵族的禁地,你潜入这里倒底想要救谁?有何企图?”
那人沉思不语的时候,高庸涵则大为感慨,对千灵族的底蕴大感钦佩。没想到斜梁洞随便关押的一个人,就有丹泰常、丹几道那样的修为,不愧是仙界最为看重的一族。这一点上,人族就要差得多了,难怪几次大乱损失都最大。正自感叹,忽然听到那人发问,知道对方一时半刻不会在惜缘钵上纠缠,当即答道:“我以天机门弟子的身份拜在玄元宗门下,不算为过,倒是来这里的原因,说来可就话长了!”
只要愿意谈,就表明事情犹有转圜的余地。于是,高庸涵将丹泰常遇刺以后的一系列变故,以及其中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最后说道:“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和银汉宫在丹泰常宗主遇刺一事上的立场,我只有硬闯斜梁洞,想办法找到真阅上人和月驮琅长老,以便洗脱身上的冤情。”
那人听了之后不置可否,只抬眼看着天上的浮云默不作声,这般反应不免有些奇怪。高庸涵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此中牵扯到道祖崖和银汉宫的交往,更关系到千灵族的安危祸福,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哼,不过是一帮伪君子的争权夺利,有什么好说的?”那人冷哼一声,反倒对高庸涵生出了几分好奇,转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和千灵族有何干系,为什么会被卷到这件事当中?而且,对方还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给你设下这等圈套?”
“天下大乱之前,我不过是东陵府的一名武将,偶有些许薄名,实则寻常之极,哪里谈得上什么‘来头’?”高庸涵苦笑道:“至于为何选我做替罪羊,恐怕是为了挑起丹鼎门和天机门的矛盾,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
“你倒是谦虚得很!”那人笑了一笑,接口道:“能和堂堂的丹鼎门宗主打成平手,仅此一点,又岂是寻常之人所能做到?”
“嘿嘿,现在方知这‘寻常’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高庸涵摇了摇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问道:“听你的语气,像是对丹鼎门和银汉宫没什么好感,不过此事终归还是会影响到悬空岛和星河屿的安宁,难道你真的坐视不管么?”
“我被困在这里,就算有心出力又有什么用?”那人双眉一抬,跟着又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让那帮王八蛋去闹,折腾到最后大不了一拍两散,打他个稀里哗啦,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那么我想请教一下——”那人虽然牢骚满腹,但是口风却已松动,高庸涵心中有数,明白转机就在眼前,于是话锋一转率直发问:“惜缘钵是不是可以抵消禁制,助你逃离斜梁洞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人面色大变,当即目露凶光杀机顿现。高庸涵一见就知道说中了要害,朗声笑道:“没有我出手,你绝无可能催动惜缘钵,不信的话大可试上一试!”
那人一愣,当即将一道法诀拍到惜缘钵上,惜缘钵瞬即变大,伸展至一丈大小便即停下,此外再无任何异样。对这个结果有些错愕,犹自不甘心又是几道法诀击出,惜缘钵只是不断变大,仍旧没有别的反应。那人至此方才罢手,无奈地说道:“你在这件法器里面做了手脚,难怪那么大方敢交到我手上,哼!”
此人说翻脸就翻脸,对自己的贪念不但没有丝毫掩饰,而且根本不以为这种行径有什么不妥。小人做到如此坦率的地步着实难得,高庸涵不由得笑道:“所以,咱们只有合作才能离开这里!”说着,祭出了几道法诀,那层护壁登时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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