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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何对昨天说再见（第3页）

程梓柠略有所思：“其实吧，我是看你回国后挺闷的，想着带你见见高中同学来着的。可我也没想到季裴结了婚，对你还是深情不减啊。欸，你知道吗，你去找邱秋后，他喝上了头，跟我倾诉了好久，那时我内心是崩溃的。”

“你听八卦也有崩溃的时候？”

程梓柠哭笑不得：“你想不想听他说了什么？”

苏绾毫不犹豫：“不想。”

程梓柠卡了一会：“好吧，反正他说的话好多我都听不懂。什么黄泉碧落，什么三生石上，什么岁月无情来着的？哎，算了，感觉很累。”

苏绾沉吟片刻：“其实我出国后，季裴给我发了一年的电邮。我只回了第一封，请他不要再发了。他似乎很执拗，只说他有自己的坚持，我便由他去了。”

程梓柠瞪大了眼睛：“他也够痴情的啊，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苏绾歪着脑袋，仔细回想得零星：“相思树，无端又被流年误？”

程梓柠愣了：“哈？”

苏绾又想了想：“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日日思卿令人老，梦里又醉卿芳颜？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大致类似这些吧，不太记得了。”

程梓柠似乎受到了惊吓，过了一阵子，才问：“后来他怎么突然间就觉悟了？”

苏绾仔细回忆道：“后来是承玦帮我回的他，从此之后，季裴就再也没找过我了。”

程梓柠惊呼一声：“说什么了？”

“BeaMan.”

这家潮汕砂锅粥的人很多，她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招牌砂锅海鲜粥和牛肉丸。

苏绾说：“你先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叔叔阿姨不和你一块住？”

苏绾解释：“他们一早搬到出去了，说郊区空气好，心情就好。”

程梓柠喜上眉梢：“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明早就搬过去。”

苏绾不以为然：“说得你好像跟我客气过一样。”

程梓柠点头：“也是。”

砂锅粥终于上桌了，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河虾肉质松软，鲜甜清香，肉碎又恰如其分地给海鲜提了味。程梓柠见着苏绾吃得认真，迟疑片刻道：“有些事，其实我不太想谈起，毕竟是心口的痛。可是跟你，又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你这么八卦，保不准有一天也会问起我和张棋的事。”

苏绾接过话：“不会。”

程梓柠咬牙道：“给多你一次机会。”

苏绾识时务，立即改口：“会。”

程梓柠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本来今天，是我们要去领证的日子。”

苏绾沉默了，忽而觉着心疼，可程梓柠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出一丝苦难深重的痕迹。程梓柠夹了个牛肉丸放进嘴里：“刚分手那会儿，我还真是哭得死去活来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几年的感情，有一天说没了就没了。明明分手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讨论蜜月是去巴厘岛，还是马尔代夫，第二天他前女友就找到我，说他们重新好上了……欸把纸巾递我一下。”

在这世界的每一秒钟，都可能巨变，没有绝对的安全轨道。相爱了多年的人，说分开就分开了。仇视了半辈子的人，也可能在某天一笑泯却了恩仇。天荒地老终究会老，海枯石烂一瞬已至。这世上唯一的永远，就是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模样。

程梓柠擦了擦嘴，说：“我现在也想通了，幸好没结婚，反正他的活儿也不好。”

“……”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深，苏绾拉开阳台的门，有凉风覆上她的眼睑，而此时在心里流淌的叹息，都是蓝色的水分子，它们以各异的姿态聚汇成海，是汪洋般的思念。她静静地看着窗外，望去是林立的摩天大楼，以及亮着灯的广告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似流沙滑出指尖，倏忽湮灭。她忽而想起程梓柠说的话，喜欢一个人，才不是什么大事，生活才是。

此时的大洋彼岸，该是到了冬令时，他们的时差变成了八个小时。

英国的天阴冷多变，此刻或是细雨淋淋，或是寒风吹拂。

苏绾想，那儿该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或许他正在享受他的coffeebre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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