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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了。再与面色沉重的妻子对上视线，赤司用眼神告诉他别担心，随即以平静的语气继续开口，“齐藤小姐，我们还是到外面谈吧。”住院部一楼角落有个小小的餐厅，方便看护的家属们快速用餐。“好的。”不再多看一眼男孩，齐藤冷然的表现彷如一个真正的陌生人。赤司颔首，走之前给屋内几人交代了声，“真太郎，你和我一起来，哲也，看着他们俩。”一个病号一个孩子。“嗯。”垂下头，黑子不停地轻抚儿子的背部，细小的声音在对他说不怕，不怕，他们都会保护他。几人离去之后，病房内变得相当安静，只有高尾默默将饭盒收起的磕碰声，放回袋子后他转过头来瞅了眼抱在一起的父子，他露出玩世不恭的嘴脸，“千弥，要吃葡萄吗？酸酸甜甜很好吃哦。”摇头是千弥给予的唯一答复，至此都无法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他喜欢爸爸，不论周围的人如何看到他如何谩骂他，爸爸对他都是始终如一，未曾改变。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会望着外面的世界想象父亲来接他的日子，但他心底同时抗拒回到母亲的身边，她是比任何人都要讨厌他的人，好几次疯狂地对他打骂，若不是父亲在，他怕是活不到今日。“看来那个女人和你妈妈很像？”妈妈的性格如何，从小孩的反应就能看出了，他母亲脾气一定很暴躁，可能还有暴力倾向。“是妈妈，有疤痕。”在她臂上，一条三公分的刀疤是她最后一次在家大闹的时候划上的，现在回想都让人觉得可怕。千弥的确定让两个大人纷纷皱眉，高尾发软的腿，拿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吐出几颗籽后忽然又说道：“但你现在姓赤司，不能叫她妈妈了，你们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她顶多是生你的人。”是不是说得有点绝情？但事实就是这样，这孩子应该更接受这个说法，他看起来很不喜欢母亲的出现。果不其然，千弥立刻抬头，眼睛表露出了期盼的光芒，“真的？”孩子的憎恶分明让黑子扬起了苦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儿子的童年，面对儿子的期待，他不得不回应，“真的，爸爸会一直陪着你，别怕。”其实对于生母来说，他应该要保留一份情谊，不应直接切断两人关系，但它完全被这微微的颤抖盖了下去，即使看不见当时的情况，他亦能感受到孩子的恐惧，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千弥的生母，往后他都不会让两人再见面，阴影一旦留下是很难消除的，这个道理他与丈夫比谁都明白。“嗯！”立马点头的千弥应得飞快。再瞧一眼千弥面上廓然开朗的笑容，高尾晓得自己没有说错话，为此他勾唇笑笑，“真的是何等离谱的……”相逢。眼尖地发现高尾表情顿变，痛苦的神情反映在他苍白的脸色上，黑子立马关心的询问：“你还好吧？要不要上床躺着？还是我帮你叫护士？”“没事，有点头痛而已…”额上开始冒出冷汗的高尾深呼吸了一口气，隐约可见青筋浮动，抑制不住的疼痛正侵蚀他的意识，勉强借由微弱的声音告知自己无大碍，这点疼痛他已经习惯了，要忍耐神经的抽痛对他来说很简单，他怕的是当他疼痛时周遭朝他传递而来的关心，如今的他已非过去几年那般消极，可他仍旧不愿身边的人对他付出过度的心，仅仅一人就足够让他过意不去了。黑子放下了已不再发抖生怕的千弥，他移动到高尾的身后，半跪着将对方小心翼翼地拥入自己的怀，拿着手帕轻柔地拭去一滴滴冷汗，再用食指和中指放在对方眉毛的外侧及太阳穴处稍微用力沿圆形旋转按压。“黑子，你在做什么？”赤司回来要看到这个场面，会不会对他磨刀霍霍？“缓解你的头痛，征君工作久了也会这样，不过对你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他们有一个共通点，喜欢勉强自己。笑不出来的高尾没力气移开自己，干脆就这么闭上眼，不闻不语不视，他感觉到摊在榻榻米上的手被两只小手轻轻握住，一股暖流蹿入了心窝，也许黑子的动作是有效的，他觉得没这么疼了。心是柔软的，筑起的心墙迟早会被融化。“齐藤小姐，恕我直言，请问你是千弥的生母吗？”一般在院的人情绪大多倾向负面，餐厅以绿色的基调为主，搭配悠然的轻音乐与随处可见的小盆栽，自然的色彩能让在內用餐的人心情平静下来，净空的心灵不受沉重的环境干扰。不过偶尔也有例外，正如此刻面上和煦，心底却阴沉的赤司，问出的话是他最迫切想知道的，得到答案后要如何做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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