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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代小三（第1页）

在那哈尔滨喧嚣浮华的花花世界里，特务科行动队早已成为人嫌狗憎的存在。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在这特务科内部，依旧存在着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的鄙视链。

先说那些拥有正式编制的特务吧，他们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那些没有编制的同伴。仿佛有无编制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将他们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

而对于那些拥有警衔、可以穿上警装的特务来说，没有军衔也没资格穿军装的特务简直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卑微，不值一提。

还有那些曾经参加过专业训练班的特务，更是对未曾接受过系统培训的同事嗤之以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但若论起最为趾高气昂的，还得数那些从事电讯技术工作的特务。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仿佛自己掌握着全世界最重要的机密和技术，其他人都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罢了。

然而，处于这层层鄙视链最底层的，却是行动队的编外人员。这些可怜虫儿们既没有稳定的工资收入，甚至严格说来根本算不上特务科的正式成员。

正因如此，每当有人不幸落入他们手中时，所遭受的殴打和敲诈往往更为残酷无情，以显示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与存在感。

久而久之，这种现象逐渐形成了外界对整个特务科的刻板印象。在人们眼中，这批行为恶劣的特务俨然成为了特务科的“完美”形象代言人，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安善良民对这个神秘机构充满了恐惧与厌恶。

代小三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儿的小特务。要说他这个人吧，真可谓是矛盾至极。一方面呢，或许是他天生就胆小如鼠，性格懦弱得让人咂舌；另一方面，又可能是他内心深处尚存一丝未被完全磨灭的良知。正因如此，尽管偶尔会收点别人给的蝇头小利，但在外面他几乎从未干过那些伤天害理、为非作歹之事。

然而，也正因为他这种“不务正业”的表现，在特务科行动队里，即便是和他同样身份低微的赵小冰都对他嗤之以鼻，甚至时不时地还要辱骂他几句。毕竟对于赵小冰来说，通过贬低代小三，可以让自己那颗极度自卑的心稍稍找到一些可怜的存在感。

时光流转到1937年7月31日这一天，地处牡丹江畔的哈尔滨，天空是一片阴沉，细密的毛毛雨从云端飘落而下，仿佛一层薄纱般笼罩着整个城市。放眼望去，视线被雨水所模糊，街道上的行人和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只能瞧出个大致轮廓。

遥想1932年，这座繁华都市曾遭受过日本侵略者无情的炮火洗礼。尽管那场战争已过去将近一年之久，但如今仍随处可见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即便今日恰逢传统的端午节，本应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时候，可哈尔滨师范大学附近几条街的市面上却异常萧条冷落。大街上正常营业的店铺不过只有十之三四，过往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显得冷冷清清。

然而，即便局势如此紧张，那些应该上街活动的人们，依旧不得不踏出家门。毕竟，无论战争如何残酷无情，人类始终都要顽强地生存下去。而代小三便是其中之一，他身为行动队行动队里的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小特务，平日里除去执行上级所下达的各种任务之外，大多数时间都会在大学东南方向的那片民宅周围徘徊游荡。

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区域，原因无外乎此地距离哈尔滨众多高校相对较近。众所周知，这些高等学府往往是思想最为活跃、交流最为频繁之所，正因如此，也就成为地下活动较为集中且频繁的关键地带。自然而然地，这片区域同样吸引了像代小三这类身份特殊之人的频繁光顾。他们如同幽灵一般，隐匿于街头巷尾，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试图捕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的蛛丝马迹。

代小三尽管总是遭受着赵小冰的“欺负”，但仅从外貌上来看，他无疑称得上是一位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俊朗青年。他那宽阔而饱满的额头宛如一片平整开阔的平原，给人一种聪明睿智之感；两道浓密的眉毛微微蹙起，仿佛凝聚了无尽的思考和坚毅的决心；挺直高耸的鼻梁如同屹立于面庞中央的一座山峰，彰显出他刚正不阿的气质；还有那线条分明、轮廓清晰的双唇紧紧抿合在一起，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倔强和内敛。

倘若他行走在这片大学生集中区域之中，只要保持沉默不语，并随意地挟带着一两本书籍，即便声称自己是来自复旦大学的高材生，恐怕也不会有人对此产生丝毫疑虑。毕竟，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儒雅气息以及那与生俱来的书卷气，实在令人难以将其与特务身份联系起来。

然而，这恰恰正是赵小冰最为嫉妒代小三的地方。相比之下，赵小冰自身则是一副矮挫丑的模样，身材矮小敦实不说，五官更是毫无出彩之处。若是让他刻意装扮成一个擦皮鞋的，或许还能勉强算得上贴切自然；可要是胆敢贸然穿上这身象征着学生身份的制服，别说是复旦的同学们会对他心生怀疑了，只怕连巡逻执勤的警察都会忍不住上前盘问一番。

在这片区域里，可不仅仅只有代小三和赵小冰这两位经常在街上蹲点儿的小特务而已。每天至少都会有四五个特务出没于此，他们乔装打扮得十分巧妙，让人难以察觉其真实身份。其中有些特务装作贩卖香烟的小贩，在街头巷尾叫卖着；有时甚至还有刚刚入职的白俄女特务更是大胆地装扮成站街女郎，搔首弄姿以吸引路人的注意。

而代小三由于自身形象较为出众，所以被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每当他发现有人正在散发传单时，便会立刻佯装成一名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大学生，主动上前与对方搭讪套近乎。然而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赢得对方的信任，并逐渐混入那些青年组织当中。

倘若运气足够好，能够成功破获一个重大组织，那么等待他的将不仅仅是丰厚的大洋赏金，更有可能因此获得梦寐以求的特务科正式编制。然而，要想实现这个目标绝非易事，需要代小三具备过人的智慧、勇气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才行，最重要的还得扔掉所剩无几的良知才行。

要说起代小三这个人啊，那可真是天生就带着点胆小怕事的性子，而且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丝尚未泯灭的良知。就拿他遇到那些散发抗日传单的学生来说吧，每次只要一瞧见他们，他要么将表现太过热情引起他们的怀疑，要么虽然认识了对方，但联系几次后就会表现出一些破绽，引起对方的怀疑，时间久了，就连这片儿的学生都知道代小三这个人不是什么正经学生。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太阳被浓厚的乌云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些许微弱的光线穿透云层洒向大地。代小三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缓缓地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那阴沉的天空，嘴里不满地嘟囔着：“这该死的糟腥天气！”

说完后，他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穿着的那件已经略显陈旧的学生制服，仿佛这样就能把可能沾染上的灰尘全部掸掉似的。然而，此刻的哈尔滨正下着毛毛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哪里会有什么灰尘呢？相反，那件原本就不太干净的学生制服因为雨水的浸润而变得有些发潮，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代小三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抬手压低了头上戴着的那顶黑色鸭舌帽，随后便沿着狭窄的小巷子开始小跑起来。他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区域原有的宁静。

作为一名没有固定工资收入的小特务，他自然是无法承担得起在这里租房居住的费用的。平日里，他和其他队员们一起住在由他们的小队长鲁明所安排的一间位于附近的狭窄仓库之中。那个仓库又矮又小，空间局促到令人感到窒息，里面仅仅摆放着十几张简陋的床铺。可即便是如此，对于他们这支有着二十几号人的队伍来说，这些床铺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大家只能轮流着睡觉休息。

“哈罗少，达瓦西里.....”代小三嘴里轻轻地念叨着这些发音极不标准的俄语单词，就如同念着佛经一般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能够暂时忘却周围的喧嚣和烦恼。此时，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自己所住的那条小巷子口还有多远。

代小三是个有过上学经历的人，尽管只读了六年书，但在这个时代，读完小学六年级便算得上是高小毕业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当他闲暇无事时，便逐渐养成了学习的习惯，而在哈尔滨这个外国人居多的城市，学会几句日语或者俄语，又是作为特务工作必须的。

代小三对于眼前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从家出发围绕大学走上一圈总共需要7435步；而穿过外面的这条街道，则要走523步；至于从眼前这个巷子口一路走到自己的住处，仅仅只需123步而已。

眼看着就要到达巷子口了，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轰鸣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它毫不留情地从代小三身旁呼啸而过，车轮无情地碾压过路面上的积水，瞬间水花四溅。那些飞溅起来的雨水，犹如一颗颗子弹一般，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代小三。原本就不太干爽的学生制服，此刻更是被溅得湿透，紧紧贴在了身上，让他感到无比的狼狈和无奈。

身为特务科里名不见经传的小特务，代小三对眼前这辆自己叫不出牌子的轿车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它可是行动队长周乙的专属座驾！那锃亮的车身、威风凛凛的造型，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或许是由于代小三此刻身上所穿的衣服就象一个大学生吧，以至于周大队长坐在车内就这样径直地冲了过去。否则，如果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周大队长发现，胆敢挡在他车前的家伙竟然是自己行动队的一个小特务时，代小三敢笃定，周大队长一定会怒不可遏地从车上一跃而下，然后毫不留情地给代小三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种情形就如同上次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发生的一幕那样——当时化身为擦皮鞋小贩的赵小冰，不小心弄脏了小队长江斌的顶头上司某一位副中队长鲁明新买的皮鞋，结果当场便被赏了狠狠一巴掌。想到这里，代小三不禁打了个寒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认出来。

正因为如此这般的缘由，代小三此时反倒心生怯意，不敢贸然径直返回自己的居所了。只因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深知这周乙既然现身于此地，那么十之八九便是冲着前往自己所居住之处寻找江斌而来的。要嘛有任务要安排下去，要嘛前来例行检查，反正不会有好事儿。

更何况就在方才，自己还不长眼地挡住了人家的去路。此时此刻若不识趣、不知好歹地主动凑上前去，那不就等同于自投罗网，乖乖等着被训斥一番么？话说回来，代小三加入行动队都快要满整整半年时间啦！尽管期间所承接并完成的任务数量寥寥无几，然而凭借着自身那股子机灵劲儿以及善于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从未吃过如何大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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