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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第1页）

下人战战兢兢地果然都摆了沈恭面前。

正在嫌弃螃蟹不肥的沈恭看着那一大碗肉和一煲汤，身子僵硬起来。

沈信言温声开口：&ldo;父亲与在家时不同，似是口味变了，更爱这些油重的菜品。是我等考虑不周了。父亲还请慢用。若是不够，我即刻让厨下再去做。&rdo;

沈恭铁青着脸，咬着牙，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舀了一大碗鸡汤喝了。放下筷子，顺手便用袖子擦了擦嘴，咳嗽一声，端足了架子，慢条斯理道：&ldo;我每年都会远游，今年因分家事宜，又想在父亲跟前服侍，所以耽搁到如今。现在你们两下里安好，老太爷跟前又有你们兄弟们替我尽孝，我也就不拖延了。明儿一早，我便长行了。&rdo;

一屋寂然。

沈恭按捺不住，终于发了脾气：&ldo;怎么?我要远行，你们当儿子的，连个一路平安都不会说吗?&rdo;

沈信言轻笑：&ldo;父亲从来没有只说这么两句话就结束训诫的时候。所以，我等都在静候下文。&rdo;

一般来说，沈恭的下一句话就是要钱。

沈恭张口结舌半天，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屏风里头扬声道：&ldo;韦氏，鲍氏不会张罗这些。我的行装还是你来给我收拾。今晚我住春深斋，你晚上给我收拾好，明天一早开坊门我就走。&rdo;

韦老夫人面沉似水：&ldo;回老爷的话，上次分家，老爷已经将所有的衣物行囊都搬去了修行坊。这府里既没有您的衣服，也没有您的用具。若是您一定要明日一早从这边起行，我立即便写了单子，遣人去修行坊拿过来便了。&rdo;

想从侍郎府拿东西走?没门儿!

沈濯看着祖母，简直想要鼓掌!

说得太好了!做得太对了!

不能有第一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然后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沈恭简直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喊：&ldo;你就悭吝若此!&rdo;

韦老夫人抗声道：&ldo;家里男装，唯有老太爷和信言信行兄弟的!他兄弟二人乃是官身，衣饰具有品阶，老爷若是贸然穿了，只怕要吃官司!老太爷高大，您穿不了他老人家的衣衫!怎么，难道让我给老爷变出男子衣服来么?!&rdo;

沈恭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腾地立起，匆匆地对沈恒说了一句：&ldo;父亲保重，孩儿告退。&rdo;一摔袖子，走了。

沈信言冲着旁边站着的管家黄平使了个眼色，令他去&ldo;送&rdo;沈恭，自己却温和了笑容，转向旁边的下人：&ldo;重新整治酒菜来。&rdo;

又笑向众人道：&ldo;月上中天，正是清光满溢、孤高清冽，最是有趣之时。咱们温些酒，好生赏一赏。&rdo;

因对沈典温声含笑道：&ldo;典哥儿不是在国子监已经开始上课了?前儿我见着裴祭酒，特意问了问你。他却还不知道你。可见典儿踏实。&rdo;

沈典腼腆地站起来，嗫嚅片刻，道：&ldo;我官话说得不甚流利，所以在学里不太爱跟人聊天。&rdo;

沈信明讶然。

儿子这话，都没跟自己说过‐‐

忙道：&ldo;正因为说不好，才要多练习……&rdo;

沈信言一口打断他：&ldo;我当年在学里也不太爱说话。这没什么。你去是跟先生做学问的，又不是去聊天的。国子监里，从司业教师，到各地监生，都是分派别的。尤其是在京城，多得是各家的子弟在里头搪塞的。

&ldo;典儿不跟他们胡混，自己好生读书，这是对的。有不懂的找你信行叔;他也说不清的，让他带着你去寻旁人;实在都觉得不透彻，便去找裴祭酒。裴祭酒的学问是我也敬佩的。&rdo;

沈典立即绽开了一个放松的笑脸：&ldo;我正担心自己的这个口音，怕先生们教导我不耐烦，又怕信行叔太忙，耽搁了他的正事……&rdo;

沈信行咧开了嘴，隔着沈信成拍了沈典的肩膀一下：&ldo;傻孩子!信行叔再忙，教导你读书却是份内正当，当然要来找我!&rdo;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新送了酒菜碗碟上来。

屏风那边的顾氏也长长出了一口气，唯一的后顾之忧解了!

杨氏见状，凑趣笑着低声告诉韦氏：&ldo;我们大伯天天在家里夸微微，说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哪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好主意，家里的生意啊，现在简直是一日千里……&rdo;

又好心地去问米氏：&ldo;米家阿嫂，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我们现在的几门生意，挣钱都可顺当呢……&rdo;

顾氏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米氏笑得矜持：&ldo;不必了。我不懂这些。我们爷也不太放心思在上头。如今都是祖父原先的管事们在弄。我们若是才接了账册过来就大刀阔斧的，偏又没有信明伯的天分，那倒该闹笑话了。不如就这样老老实实的罢!&rdo;

韦老夫人不理她，笑着偏头问沈沁：&ldo;沁儿今日吃饱了没有?&rdo;

沈沁伸着小手，从乳母的怀里，拼命地正去够桌子上的一碟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凉拌菜。

乳母一边笑答韦老夫人：&ldo;饱了，饱了!&rdo;一边手忙脚乱地阻止沈沁。

沈濯就坐在旁边，禁不住笑，满桌子看了看，拿了一条胡萝卜，塞了沈沁手里：&ldo;我知道，这怕是要长牙了，啃吧!牙床子就不痒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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