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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9（第2页）

我俩也立马蹲坐着后脚跟子，给林子烧起来纸钱。

那灰白发老太太叹口气

“他们家都是没什么良善的人，我也是将要入土的人了，往后清明年节就拜托你们来给她托点纸钱了，你们的事我也听到过了。”

“她虽只小我十几来岁，可我一直当她是我亲大妹子，林子啊，是个苦命人，不知去了那边应是享福的吧。”老太太喘了口气

听完这话，我才知她竟比母亲小上许多，也就只比我们大十来岁罢了，这头发竟已经灰白成如此，想着说是在市里养病，怕是身体不大好。

“你们都知道她是差点被弃养的，不受宠爱的那个，这些年孤僻惯了，却不知，她是真的被弃养的那个。那时候我跟她妈是邻居，她妈温柔性子，我总爱粘着她，虽大了我十来岁，我却叫她姐姐。”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竟露出一丝温柔之色。

“林子她妈就是性格太好，性子太软，嫁了个不是东西的丈夫，天天不是打就是骂。”

“生了三胎都是女，送走了两个，谁知道第四胎还是女。”她扭过头盯着眼前这坟包。

“你说要是送走了多好，可是那个畜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说对这一胎狠毒绝情一些，以后那奈何桥上的女胎就都不敢投他家来了，竟然趁着我那好姐姐坐着月子给扔到了弃婴塔里面，跟着我们说是死了的。”

这灰发大姐盯着眼前的纸钱火苗堆，仿佛像是想起的曾经，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

“大家都信了真，直到后面一个礼拜，我路过那已经废弃的弃婴塔听着里面居然有孩子哭声。”

“平常也有人说，那是婴儿怨气大，可那日，那哭声响了许久，周围人不敢看，我胆子大，就凑到了跟前，那小口窗洞的缝隙不大，只够刚塞的进去一个五六岁的娃，我透过窗洞将头埋进去就往里瞧，那包裹布我认识，正是包裹林子的那块，躺在些残留的尸骨里。

“不知道她那一个礼拜是怎么活下来的。”

“虎毒不食子啊。”我两在一旁烧着纸钱被这个故事震惊到了。

老大姐轻哼一声。

“好在已经是下半年，天气不热了。那孩子瞧着我了，也不哭了就盯着我瞧，我伸手够不进去，拿木棍扒拉也扒拉不动，于是回家找了些羊奶水，在揍了我弟弟一顿，让他钻进去喂她，也给她找了个干爽的地方，我们这小地方，哪里藏的了一个娃，我弟给她扒拉衣服的时候，下面都开始烂了。”

“清理好久后，还是留在了那里，又指使我那弟弟把里头好好清理了一下。那塔周围没人敢进，也是给了我们行了好多方便。每天两次跑，怕跑的太勤了被发现，给那男的真给掐死了。”

老姐姐说完似乎有些不好的记忆，眉头拧着

“后来在过了几个月我俩就给转移藏到了村里那水塔的楼上，锁着，一直到不会走路前，林子都住在那塔里，那几个月也是神奇没有小孩子夭折，村里的有些大人估计是知道了什么，也默认了这个行为。”

“直到我那好姐姐再次有了生孕，生了个儿子，倒也不是我们送回去的，而是长大的林子自己耍跑，瞒不住了被逮到的。”

“我父母不让我们养她，林子被强制性送回了家，可是接出来又如何，那人怕造孽给儿子，养不活，就让林子住在他家牛圈里，林子一直跟着我跑，那时候的我也只有十五六岁，我当她是妹妹又似女儿般。”

老人眼神迷蒙像是被那烧过的纸熏道了般，用袖脚擦了擦眼角。

“直到后来我那牛胆大的弟弟进了部队在市里派了职位，我们一家都搬走了。”

“我问过林子愿不愿意跟着去，那时候她十二岁，懂得太多了，外面人说在死婴塔里呆过阴气重，都不跟她说话。她不愿意，说自己长大可以自食其力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皱起了眉头，我俩听的入了魂，一次火纸都燎到了手指头上，被烫的熏的发了黑。

“这些年我们见过好多次，每年她生日都会去看我，一直到后来我知道她自杀，这孩子苦命的一生，病治不好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她不想枯萎死去，这一生没选择出生，但是可以选择怎么死去啊，让我记得她的样子，那时候知道她有去意的时候，我该好好阻止她的。”老人脸上露出些许悔恨和矛盾的神情。

听完后，我感觉心理仿佛一根槐刺扎在心里。

贤启拍了拍手上的纸灰：“我们不同村也不知这些事，那早知如此，不该埋她在她父母这边的。当时只交代后事，没说埋那里啊，寻个时间我们再迁个坟。”

老大姐突然眉头舒展开来轻笑道，

“也不用了，我那姐姐虽然性子软，但那些年知道她活着后，就算在塔里长大的，也在那畜生下争了一口饭。当时拿着刀断了那畜生一个小手指，对于那个年代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而且你不知道，我给我那好姐姐烧了好几个壮实的仆人，点了名的，只给她，在那边了，怕是有人撑腰，林子成年后，性子也是刚烈的狠，她们是断不会受欺负的了。”

“我们那个时候的女人，哪里懂得反抗，能进一步都是赌着命去的。”

我听着老大姐的言语，这是个性情中女人，同母亲一样，又不一样。

三人等纸钱全部烧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了，我搀扶着老大姐，贤启在后面拿电筒照着路面。

一行人集结，母亲已经在车上坐着了。夜里寒气太重，我们问老大姐要不送她去县上，她说她有车送，果真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里面坐着一魁梧老爷子，满身正气。

“这是我弟弟，他腿不方便了，远远看一眼就行了，我们走了。”

那老爷子跟我们摆了手，老大姐杵着拐杖就上了车，那车启动准备开走，开到我们车边的时候，车窗居然摇了下来，从霞见状也赶紧摇下来了车窗。

只听着传来那老大姐的声音：

”老姐姐，谢谢您了。”

母亲只是轻声叹到：

“林子也是我幺女，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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