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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跟着伦纳德走进了杂货店后面的商铺,这个只用一道门帘隔出的区域他还是第一次踏足,忍不住好奇的观察起来。
因为是在同一栋房子里分割出的区域,整体的风格和前面的商铺差别不大,四周是木质的墙壁,天花板与杂货店相比没有进行挑高,这是为了增加二楼的居住面积而做出的取舍,但即使如此仓库里也并不显得闭塞压抑。
偏正方形的区域里整齐的排列着金属货架,货架底部都安装有可以固定的轮子,为了方便整理,地面没有铺设木地板,而是耐脏又不怕刮蹭的水泥地,和前面的店铺相比保暖性欠佳,但对于仓库来说反而是个优点。
有赖于伦纳德的小洁癖和强迫症,这间仓库并没有罗伊想象的那么灰尘遍布,相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窗明几亮,所有货架上都一尘不染,各种商品按照不同的用途和外包装颜色、体积整齐的排列在货架上,角落里还堆着一座纸箱的山,更多商品放在里面还没来得及整理。
这些都是杂货店主需要负责的活,伦纳德通常会在一个季节的最后几天亲自去外地和批发商谈价格,商品会由青鸟邮局在那个季节的最后一天送到,那一天晚上杂货店会通宵亮着灯,可以透过窗户看到伦纳德忙碌铺货的身影。
以他的工作效率和身体素质,基本可以在天亮前处理好一切,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开门,精力充沛的迎接客人。
然而秋天是个例外,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可选择的种子和各种商品数量远超春夏,更别提还有他特意为了罗伊而新进的商品,那些数量多到他忙到开店前最后一秒还差不少没有整理完。
既然受益人就在眼前,还如此真诚的想要道谢,伦纳德当然不会跟他客气,在他看来,默默无闻的付出无疑是最愚蠢的,如果他为什么人做出了牺牲,付出了辛苦,那肯定是要把这些事告诉受益人的,恨不得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楚明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最好公平的还回来。
虽然功利,但这就是商人的处世哲学,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无论是生意上,还是感情上。
“你看,还有那么多商品没收拾好。”伦纳德把纸箱山指给罗伊看,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熬个通宵肯定能做完,但还是高估自己了。”
罗伊闻言皱了皱眉,“通宵?你一晚上没睡吗?”
伦纳德耸耸肩,指着自己的眼睛:“在你过来前我还在这里整理呢,看我这黑眼圈。”
“这样可不行,”罗伊严肃地说,“晚上不睡饱,第二天一整天都会没力气,你不能再这样了。”
伦纳德轻笑着说:“没事,每个月也只有那么一天需要熬夜。再说这些工作放在那里也不会长腿自己完成,总得有人做啊。”
和商业街的其他人不同,伦纳德没有家人,他从小失去父母,在教堂里长大,一获得了独立的能力就迫不及待的离开那里,前往外地寻求更多的机会。凭借他精明的头脑和出众的口才,他成功积攒了一笔钱财和人脉,回到镇上开了这家杂货店。和别人相比,他早早学会了怎样一个人生活、工作。
他还在促狭的责备罗伊:“要不是考虑到你需要更多的种子和果树,我也不会忙到现在都没弄完,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啊。”
罗伊没有说话,表情有些严肃,他看着伦纳德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这样不行,你不能每次进货都通宵一整晚,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要求我来帮你整理货架。”
他的语气非常严肃,甚至称得上是严厉,伦纳德脸上半真半假的狡黠笑容慢慢消失,他张了张嘴,试图争辩:“我不是想把工作推给别人,只是这次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是为了你……”
向批发商要求了比以往的秋天更多的货物,为了几颗稀有的果树苗和供货商谈到口干舌燥,固然这是他对罗伊一厢情愿的付出,可他要求的回报也只是帮忙整理货架,难道连这点“平等公平”的回报都不能获得吗?他还以为罗伊多少对他有一点好感……是他想错了吗?
伦纳德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委屈的冒起了酸水。
他用深呼吸压制住那些呼之欲出的委屈,强撑出笑脸:“如果你不愿意,那也……”
罗伊打断他:“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现在才来找我。”他利落的脱下碍事的薄外套,露出里面的工字背心,赤着强壮的胳膊,看着伦纳德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应该昨天就跟我说这件事,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整理货架,你也肯定不会熬一个通宵了。”
“不止是昨晚,下个季节、再下个季节,如果你觉得忙不过来了,都可以找我来帮忙,向别人求助又不是一件坏事。”
伦纳德呆住了:“……可是,你也会有自己事情要做。”
罗伊果断的说:“那些都可以推后,我没有什么事是不能为你让道的。”
他正色道:“我永远不会拒绝你。如果你需要帮助,什么时候我都有空。”
“……”
伦纳德低下头,小心的呼了口气,才找到自己往常若无其事的调笑口吻,“只会说大话……都在这里干巴巴站半天了,也不见你帮忙搬一个箱子。”
罗伊耸耸肩:“时间会证明一切。”说完,他就把外套抛进伦纳德怀里,自己走过去搬运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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