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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少年时的陆阳，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幅样子。

于是，陆晚晦涩难言的曲折心思，穿过皮囊，落入人眼，只剩道不尽的旖旎春光。

身心同时一动，祁陆阳胸中那点气郁登时烟消云散。反正庄恪和陆晚的谈话内容他也都知道了，庄恪遵守了两人之间没明说的承诺，没有趁机揭他的短，这事就此揭过、不提也可以。

扔了牌，他站起来：&ldo;先走了。&rdo;

有人问祁陆阳这是要干嘛，男人理所当然地说：&ldo;去昌平，带你们嫂子练练枪。&rdo;

甩下笑得别有深意的一屋子人，祁陆阳拽着陆晚出去‐‐总之不管是用什么枪，或者都用上，他今天非把这不听话的小侄女给治服帖了。

跌跌撞撞、前脚赶后脚地下到一楼，等走到门口了，陆晚这才啪地甩开祁陆阳的手：&ldo;我自己回家，你继续和他们玩牌去吧。&rdo;

祁陆阳眼一眯，探究地笑：&ldo;到底怎么了这是？&rdo;

&ldo;我不想练它。&rdo;

&ldo;手还酸着？那休息两天，我们下次再‐‐&rdo;

陆晚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置气道：&ldo;没有下次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学。&rdo;

&ldo;不是你让我教你的么？半途而废算什么。&rdo;祁陆阳故意忽略掉练枪这件事背后的含义，拉住她的手心往唇上贴，用细细的吻暗示，&ldo;不练这个也行。要不陪我练点别的？迟迟，我想你了。&rdo;

恼怒于他不合时宜的轻浮，陆晚再次甩开手，气急之下脱口而出：&ldo;也是，像我这种没什么大用处、还净惹事的女人，练刀练枪不如学着怎么伺候你有意义！&rdo;

祁陆阳恍然：这反应，八成是听见景念北说的那几句了。

他哄道：&ldo;那几个货喝了酒就这得性，也没恶意。不行我现在上去揍他们两拳，给你解气？&rdo;

&ldo;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rdo;陆晚转开脸，声音很小，&ldo;我也不是在生他的气。&rdo;

那就是为着另外的事了。

祁陆阳比陆晚聪明太多，只稍一回忆自己和刚才几人的谈话内容，便想明白这姑娘一直在作个什么劲‐‐她听到的，也许比自己以为的要多。

所以，那些话、那些事，陆晚听到了多少？又听懂了什么？

男人的心思陡然转冷。

往前走了半步，祁陆阳又一次伸手握住陆晚的腕子，感觉到她的挣脱，他箍紧后轻叹：&ldo;这么嫌弃？不给碰了都……说说，刚才都听到什么了？&rdo;

&ldo;你要把葛薇送给祁元善，还拿她弟弟做要挟。&rdo;陆晚直言不讳，&ldo;陆阳，这样做不好。&rdo;

祁陆阳笑得很冷：&ldo;哪里不好了？你不是很讨厌葛薇么？她对你一直也不怎么样。&rdo;

陆晚摇头：&ldo;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葛薇。&rdo;她的眼里从来只有一个祁陆阳，&ldo;祁元善心狠手黑，万一安排出了岔子，她很有可能被……陆阳，等到了那时候你真能心安理得吗？真的不会后悔吗？&rdo;

&ldo;你放过她吧，就当为了自己。&rdo;

放过……

祁陆阳声音低沉：&ldo;迟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能放过葛薇，可又有谁会放过我？&rdo;

似嗟似叹地问完这句，祁陆阳把人拉到跟前，用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她的脸颊，眼底是燃烧着的浓稠黑色：&ldo;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听话，上车去，多余的不要再说。&rdo;

男人强大的压迫感让陆晚嘴唇都有些发颤，她强迫自己镇定，不死心地追问：&ldo;除了利用葛薇，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陆阳你听我一句，回头好不好？我们会有更好的办法的，会有的。&rdo;

&ldo;回不了了。&rdo;祁陆阳说，&ldo;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没办法，也没退路了。&rdo;

陆晚绝望地闭了闭眼。

最近半个月，她几乎夜夜都在做梦。梦里的陆晚还是个小女娃娃，陆瑞年一手牵住她，一手拉着大不了多少的陆阳在路上走。巷道里青石板小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幽长寂静，雨后青草香掩盖住老街的霉气，老人家端出副严厉模样，悉心教导：

&ldo;你们两都听好了，不管走到哪儿，我们陆家人从来都是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不听话的，以后别想躺祖坟里去，老子不让，祖宗也不让。&rdo;

陆晚那时懵懂，心想，祖坟算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是几个长满半米高杂草的土胚子，石碑上刻的名字她都认不全，更别提里头躺的那些白骨架子老祖宗了。

死了以后躺不躺进去，算很大的事吗？

此刻，眼见着清明临近，陆晚突然很想回章华老家的祖坟去给陆瑞年磕几个头。

为自己，也为祁陆阳。

她再度开口：&ldo;要是爷爷还在，看到我们两这个样子会怎么想？陆阳，爷爷他‐‐&rdo;

听到这句，祁陆阳发自肺腑地佩服陆晚：是因为太了解吗？她为什么总能精准地戳到自己的痛处？一戳一个血窟窿。

陆瑞年说过的那些话，祁陆阳从来没忘过：老人说，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说再敢惦记陆家的宝贝，就会打断他的腿；还说男子汉大丈夫，吃饱饭干事业，不能给自己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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