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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一个人的公寓,躺在床上,没开灯,热闹结束后的她,觉得这样的黑暗正描述着心里的不安,某种疾病威胁下的不安。这个公寓寂静得让人心慌,似乎从哪里传来一种嘲讽的声音说,看吧,让你不要回国,非不听话,刚来没多久就出这种事……
她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让脸陷在枕头里,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这个时候,听到了门铃响。
杨朔拎了两个大袋子站在门口。
他进门,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地上很多东西,箱子摞箱子,有些打开来,敞着口,像一个个爆米花桶,内容物都对外展示出来。灶台显然是没做过饭的样子,盖的防尘纸都没撕,放着穆常宁上班用的背包,卧室里更加热闹,随身的行李箱摊开躺在地上,一半是衣服,另一半也是衣服,看得出穿没穿过的区别。
&ldo;呃……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rdo;
杨朔想:这何止是&ldo;有点&rdo;乱,这简直像是被一颗手雷炸过的样子,他刻意不去看地上:&ldo;穆小姐,你住这儿已经好几个月了,还没收拾?&rdo;
&ldo;可我海运的行李才刚到没多久啊。&rdo;
&ldo;噢。行吧。&rdo;杨朔有点没眼看,这公寓他也住过,同样的户型和面积,被穆家妹妹住成了另一种景象,这应该是个生活能力和工作能力成反比的姑娘,他问,&ldo;你要不要,去我们家住一阵子?&rdo;
&ldo;我不要。何必自讨没趣呢,面对一个不怎么喜欢我的人,我难受他也难受。&rdo;
&ldo;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们俩主要是不熟,别说亲情了,连友情都没有。不过,要熟悉起来,至少要给彼此一点相处的时间吧,都这么忙,平时医院里遇到也就只有个点头致意的时间。&rdo;
这话让穆常宁想起早晨在急诊,两人相遇的那十几秒钟,本就心情很差,此时怨气更重了一些:&ldo;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朋友,没必要去取悦他!&rdo;
&ldo;okayokay,不要急,不要生气,我不说了。&rdo;杨朔把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包东西拎到一个箱子上面,给她交代道,&ldo;这些都是稍微加热一下就能吃的东西,很简单,你回头自己看看说明,两三分钟就能做好。这几个储物盒,放衣柜里的,还有这个,折叠的收纳箱,应该用得着,好像现在就能用得着,我给你放卫生间了啊,你连个洗衣篮都没有,先拿这个凑合一下……&rdo;
穆常宁站在原地,看杨朔两三下就把自己的家整理出了一个可供通行的区域,突然感受到一种……母爱。
她自顾自地笑了:&ldo;你让我想起妈妈了。&rdo;
&ldo;我呸!你可别瞎联想!&rdo;
&ldo;所以,你们平时,都是你在照顾他么?&rdo;穆常宁问。
&ldo;什么他他他的,&lso;我哥&rso;俩字儿是口腔溃疡么,张不开嘴?&rdo;杨朔有些不悦,时间久了,这两兄妹倔到一起,居然连最初的礼貌都没了,只剩下别扭,&ldo;我原本以为你比穆之南随和,唉……&rdo;
&ldo;她们也这么说。&rdo;
&ldo;谁们?&rdo;
&ldo;科里的人啊,我今天才知道,她们很早就听说过我,听说我和我哥的事,说我和他一样,看着很冷淡。&rdo;
&ldo;哪儿冷淡了!&rdo;
&ldo;俞主任也这么说。&rdo;穆常宁学着俞悦动作和音调,敲着桌子,&ldo;哎哎哎,不要乱说,穆主任才不冷淡,人家那叫冷静内敛,哪像你们似的咋咋呼呼。&rdo;
他们聊到外面的景观灯一点点暗下来,杨朔起身告辞,临走还不忘叮嘱她:&ldo;记得自己做点吃的,别总从外面买。&rdo;他站在门口站定,想想还是多说了一句,&ldo;常宁,不用担心,这种事呢,如果没被感染,你就是白白焦虑了一个月,万一不幸被感染了咱就治,焦虑也是没有用的,对吧。&rdo;
穆常宁这才知道他在这里耗一晚上的真正意图:&ldo;杨哥你……知道啊?&rdo;
&ldo;医院里没秘密的啊。不过,是你哥先给我打电话,说常宁好像出了点状况,他当时赶着上一台急诊手术,派我了解清楚。你说他这人,难道我很闲么?我手里七八个危重病人‐‐哎算了算了,不提他,我走了,你早点休息。&rdo;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独来独往的人了,即使还是一个人住公寓,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但至少知道,有些人即使是不声不响,也可以在某些难过的时候,给她以支撑。
后来,她也曾回想起那个在急诊遇见的瞬间,似乎真能看得到,有些温度从穆之南沉静的眼里流泻出来。
第16章&ldo;聊不来就跳海!&rdo;
医生们拼拼凑凑挪出了同时休假的一天。杨朔租了个游艇,拉着穆家兄妹上了船,说是提前给妹妹过生日。但临近开船,却见这位活动组织者翻过护栏,手轻轻一撑,稳稳地跳回码头,自以为很潇洒地朝他们挥别。
穆之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ldo;你‐‐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我只请了两个小时假,上班去了,给你们兄妹俩留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好聊啊,下班再来接你们。&rdo;
&ldo;你不在……我们俩聊什么啊?赶紧回来!&rdo;穆之南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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