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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钟。我给范林达小姐写了回信。我建议她在我们做试验的那天晚上,偷偷到我公馆里来,没到九点钟,她千万不能来。到那时刻,布克先生才保得进卧室里呢;等到服鸦片剂的时候,小姐才能进屋。服了药以后,她就跟我们大家一起观看结果。到第二天早晨,她就可以把写给我的信给他看,证明没做实验以前,她就相信他是平白无辜的了。
6月18日下午,我又去访布莱克先生。这次拜访非常有趣——全亏有贝特里奇在场。我一进去,就看见他在房里。他收到布罗夫先生的信,布罗夫先生坚决反对我的计划,他认为荒乎其唐。他本人深信月亮宝石已经押给鲁克先生了,布罗夫先生情愿等以后再说。显而易见,这主要是由于他信任我。我问布莱克先生,他的朋友那套异议是否动摇他的决心。他回答说没有。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不说话了——贝特里奇就跟我攀谈了。
贝特里奇拿出一本老式的皮面大笔记本,中间还夹着支铅笔。他戴上眼镜,把笔记本翻到一张空页上。
“我帮逝去的夫人当了五十年差。早先我是老爵爷,就是夫人的老太爷身边的小听差,我如今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别管我到底几岁!——竟落得个什么结果,埃兹拉·吉宁士先生,结果哪,一个大夫的助手,弄了瓶鸦片剂,在弗兰克林·布莱克先生身上装魔弄鬼——我这么把年纪了,还命定我当魔法师的下手!”
布莱克先生听放声大笑。我正想说话,贝特里奇却举起了手。
“一句话也别话,吉宁士先生!”他说,“我不要听您一个字儿,先生。我自有主张。要是有吩咐,就是疯人院里下的吩咐,那也无所谓。小姐说,‘照办’。我就说,‘小姐,我一定照办。’现在我准备好本子和铅笔了,吩咐吧,吉宁士先生。我会写下来,我是个盲从的人。”
布菜克先生向我使了个眼色,叫我照他话办就是了。我便尽量清楚明白的给他吩咐。
“我希望把这屋子里的某些地方重新打开。”我说,“而且要布置得跟去年一样。”
贝特里奇听了就把这点记了下来。
“打明天起,吉宁士先生,您就会看见我开始工作了。做听差的总得唯命是从。”
他这样保证后,对我鞠个躬,走出了房。
6月20日——布莱克先生跟我讨论克夫探长给他的一封信。在一个礼拜之内,探长就要回到英国来。如果布莱克先生能证明探长在侦查钻石一案上犯了错误,他就义不容辞的替布莱克先生效劳。我劝布菜克先生把去年以来的事都告诉克夫探长,由他自己瞧着办。我还建议请探长来得及赶上实验时间回英国的话,就来参加这次实验。无论如如,他总是个少不了的重要证人。
6月25日,星期一——做实验的一天!下午五点钟,我们才到公馆里。布莱克先生的健康问题,据我判断,跟去年这时一样神经紧张,在早班邮递时间,我收到了小姐寄来的一封短信,她乘下午一班火车来,陪她来的是梅里杜夫人。昨天,布莱克先生也收到了律师的回信,布罗夫先生认为必须有位先生陪着范林达小姐来。克夫探长却毫无音讯。不消说,他准是还在爱尔兰。
十点钟。几个见证人在一个钟头前就到了。我跟布罗夫先生谈话,告诉他决不能把小姐准备来的秘密讲给布莱克先生听。他说他知道该缄口不言。小姐非常客气的同我说话,“我不能把您当做外人看待,”她说,她万分感激看着我这张皱纹密布、丑陋难看的脸。“您最近常常看见他,”她说,“您当真看出了那点?”
“我看出了,千真万确的,”我回答说。“明天的事,我可十拿九稳。但愿今晚的事我也能拿得准。”
半夜两点钟,实验已经做过了。我现在就来交代实验的结果。
十一点钟,我告诉布菜克先生,他可以准备就寝了。小姐曾经要求亲眼看我量出鸦片剂。我量出鸦片剂,倒在一只药杯里。接着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块代替钻石的水晶,交给她。“您得把它放在您去年放月亮宝石的地方。”她照办了。贝特里奇拿着蜡烛,手净打哆嗦,他着急的低声问:“小姐,您肯定就是这个抽屉吗?”
我又领头走出了房:布罗夫先生和贝特里奇跟在我后面,走到布莱克先生的房里去。当着这两个见证人的面,我把那服药交给他喝,关照他安心躺下,等着。我把点着的一支蜡烛放在床头的小桌上。雨轻轻下着,屋里一片寂静。 点20分了。我把床上一边的帐子放下——这样他就看不见那边屋子了。我吩咐布罗夫先生和贝特里奇静候动静。
布莱克先生象平日那样睡不着。我引他重新谈到钻石这个问题没多久,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鸦片烟开始把他的脑子麻醉了。我看看表。12点缺5分了,鸦片烟的麻醉作用更加显著。他的话也说得没头没脑了,他在床上坐起身,又开口说话了——并不是跟我说话,而是自言自语。实验的头一个阶段来到了。鸦片烟那兴奋的作用在他身上奏效了。
布罗夫先生和贝特里奇屏住气,留神看着他。我示意叫他们脱掉靴子——轻轻脱掉,像我一样。
十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随即他突然一骨碌起了床。“我真后悔把它从银行里取出来,”他自言自语说,“存在银行里倒太平。”他站在床边了。他在想心事,说,“那三个印度人也许躲在这屋子里。它放在古玩橱的抽屉里。连锁也没锁。”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又不动了,一骨碌倒在床上,一阵可怕的猜疑袭上我的心头。会不会是鸦片烟已经起了镇定的作用啦?没!他又蓦地起床。他看看烛火,过一会儿,就将蜡烛拿在手里。随即,他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了。我们跟着他走过走廊。他打开起居室的门,走到房间当中,我看见范林达小姐的房门掀开一道缝,她已经吹掉蜡烛了。她躲在暗头里;一言一语都逃不过她耳朵,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眼睛。
现在是1点10分了。他犹豫不决地等了一两分钟,就向墙角印度古玩橱那儿走去。他把蜡烛放在橱顶,打开了一格格抽屉,又一格格的关上,最后终于打开了那格放着假钻石的抽屉。他用右手取出那颗假钻石,左手从橱顶上拿下了蜡烛。他回过身,向房间当中走了儿步。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把生日那天晚上的事照格重做了一遍。接下来,他会做给我们看他拿钻石怎么处置吗?
他头一个动作是把蜡烛放在桌上,向房间远头去去。那儿有张沙发,他的眼睛迷迷糊糊,睡意朦胧的了。他听凭那颗假钻石从手里掉下去。他没去捡起来;茫茫然的往地下看着,这时候,脑袋沉在胸口。他在沙发上坐下,头倒在沙发垫子上。那时已经1点25分了。我还没来得及把表放回口袋里,他已经睡着了。
我们走进房,我知道他许会睡六七个钟头,过后,我们讨论了实验的结果,证实生日那天晚上,布莱克先生是受了鸦片烟的刺激,进了房拿走了钻石。但是我们没发现他到底把钻石怎么处置了,因此这回实验没完全成功。我请布罗夫先生把他亲眼目睹的事写下来,签上名;他甘心情愿的照办。
我们从桌边站起身时,布罗夫先生把我拉到一边,他说他跟我的看法不同,他不信弗兰克林先生把那颗钻石藏在房里,他相信月亮宝石在鲁克先生往来的那家银行里。“您那种实验今晚已经做过了,而且已经失败了,”布罗夫先生说。“我这种实验还正在进行呢。我已经派了个眼线在银行里守着鲁克先生。我知道他一定会亲自到银行里去取那颗钻石。如果我们监视着他,我就可以抓到那个抵押钻石的人。”
我说他说得不错。布罗夫先生就跟我握握手,走出了房。
我待在房里照顾布莱克先生。不久范林达小姐也来了,我们默不作声的一起守着。一个钟头过了又一个钟头,他始终睡得很熟。刚正八点。他开始有了动静,范林达小姐正跪在沙发;他眼睛一睁开,眼光准射在她脸上。
十六 少爷眼见:褪色的水手
以下事还是由我这个当事人讲为宜,我是弗兰克林。
那天早晨我醒了过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话,干过什么事。我和雷茜儿两人不费一言半语的解释,彼此便完全谅解了。吃早饭时,布罗夫先生说,他希望我陪他乘早班火车到伦敦去。雷茜儿对守在银行静候下文的事很感兴趣。因此她马上决定,陪我们一起回城。我们一到伦敦,就有个眼睛暴得厉害的孩子招呼了布罗夫先生,布罗夫先生听孩子一说,就揪住我的胳膊,赶紧把我拉到一辆出租马车里。小孩在车夫旁边坐下,指点他赶到仑巴德街去。
“一个钟头以前,”布罗夫先生说,“我的手下看见鲁克先生雇了出租马车离开寓所,身边还有两便衣警察,他分明要上银行里去取钻石。”
“那么我们上银行去一看究竟罗?”
“不错。你看见我那个小听差吗,都叫他醋粟,我雇他当跑腿的,他快得简直象飞。”
我们到银行里,人群里有两个人向布罗夫先生走来报告说,“半个钟头前,鲁克先生刚走过去,现在还没出来呢。”“我们等着吧,”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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