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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满城离开了忠善的怀抱，从浴桶里爬了出来，裹起浴袍。

&ldo;满城！&rdo;忠善徒劳地拉着满城的手。

满城，不要去！

满城注视着月光下忠善哀求悲切的眸子，却毫不留情地挣开他的挽留，淡淡地说：&ldo;明天就要出征了，我很想见他！我……&rdo;满城说不下去了，急忙挪开目光，快速穿上衣服，转出屏风，开门匆匆离开这间屋子。

被遗弃在屋子里的人，沉在转冷的水里，寒得全身发颤。

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啊？

彭鸿目视着雷丞相等人从耀极殿退了出去，冷着面孔对章周道：&ldo;修仪叫我转话给你，你托她照料的宫女她已经安顿好了，你可以放心，她把那宫女送到……&rdo;

&ldo;不必和我说送到哪里。&rdo;章周截断他，淡淡地说：&ldo;我不想知道。&rdo;

彭鸿冷笑一声，道：&ldo;我看你还是和满城谈一谈，娶一两个妃子，别找宫女侍寝了。&rdo;

章周面有愧意，背着手从高台之上踱下来，道：&ldo;彭鸿，你心里一定在耻笑我……那个女人怀了我的孩子，一脸欣喜的跑来告诉我，我却毫不留情地立刻把她送走……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痛苦的。&rdo;

&ldo;罢了，&rdo;彭鸿眉目一松，&ldo;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孩子接回来？&rdo;

章周漠然道：&ldo;永远都不接回来。让他在市井乡间长大，总比死在宫里好。&rdo;

彭鸿十分不满，&ldo;章周，你当真要将自己的骨肉送出去当一辈子平民？这世上有哪个君王像你这般懦弱，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rdo;

&ldo;我不想让满城难过……&rdo;

彭鸿皱眉道：&ldo;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总不可能一个孩子都不留在身边！&rdo;

章周面上尽是无奈，轻声道：&ldo;我有满城的孩子就够了，我只希望蔚阳一定要生个男孩。&rdo;他转身走到侧厅阳台门边，重重叹气，&ldo;彭鸿，我苦得说不出口。以前我一直懊恼满城怎么不是个女人，也只是想想罢了，可是自从蔚阳来了后，这个想法就强烈得让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越是改变不了的事，就越是让我拼命的痛苦。这天下有这么多女人，我却偏偏要爱他……&rdo;

彭鸿怜悯地看着他的背影，劝道：&ldo;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看不开啊？满城为你付出那么多，他也很苦……&rdo;

&ldo;我怎么不知道？我眼一合，就满脑子都是他，我想他想的快发疯了，可是一想起他的身子，我就凉了半截。我记得十年前你和博赫他们刚知道我和满城的事时，你们一脸的错愕和鄙夷，后来你和我熟了，还问我：&lso;你和男人上床不恶心吗？&lso;我当时只是觉得惭愧，可是自从蔚阳来了以后，我……我真的觉得恶心了，不是恶心他，是恶心我自己。我和他上床明明快活的要死，心里却还要嫌弃他是个男人。我不想让自己恶心，所以这大半年我一直躲着他……&rdo;

&ldo;章周，你这话若是让满城听到了，他要伤心死了。&rdo;

章周遥望着阳台外辽阔的疆土，苦笑道：&ldo;我知道，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我口口声声说不嫌弃他，心里却是嫌弃的不得了。我想当正常的男人，娶妻生子，光明正大。可是我这辈子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偏偏不是个女人。一想起他，我就又爱又恨，我憋得快呕血了！我知道这是我心里的病，可是我治不好……而且他又一年比一年霸道，我真的怕他了，我面对他，已经没有话可说了，我都不敢想象这样下去要怎么熬一辈子。&rdo;

彭鸿垂首叹气，默不吭声。

章周靠近玉石雕栏，雄视天下，却是苦不堪言。

彭鸿缓声劝道：&ldo;章周，你别太苦虑了。等满城的孩子出生了，或许真的能改变什么。&rdo;

章周点点头，道：&ldo;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正准备去容喜园看看蔚阳，太医说她胎位不正，身子又虚，最好静养休息。满城已经厌烦陪着她了，她一个人一定会很寂寞，我陪她说说话也许会好点。&rdo;

彭鸿冷哼一声，讽刺道：&ldo;我真不知你是豁达还是无能！&rdo;

章周漠然置之，转身踱出耀极殿，摆驾去了容喜园。

门轻轻开了，一人背着月光，缓步走到床前，默默地躺了下来。

屋子里遗留下来的水气被门一带而过的微凉秋风吹拂，如轻纱飘扬在屋顶。

许久许久，侧身背对着自己的人，用轻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小心地问：&ldo;忠善……你……睡着了吗……&rdo;

忠善吸了一口气，却不敢慡快地吐出来，费了好长时间才幽幽吐尽。

&ldo;忠善……忠善……&rdo;

他合上了眼睛，转身抱紧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