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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愚看看谢琢,又看看陆骁,最后看向那碗汤,突然怒了:“陆二!你区别对待!本世子跟你当兄弟当了这么几年,你给我盛过一碗汤吗?你没有!最后一口菜你总会跟我抢,最后一口汤你根本留都不会给我留!”
陆骁用公筷夹了一片蒸得软糯的肉放到谢琢盘子里,这才抬眼回应沈愚:“阿蠢,别光顾着说话,否则菜真的只剩最后一口了。”
沈愚立刻被带偏了注意力:“说了不要叫我阿蠢!”
说完,又自给自足,愤愤地将盘子里最大的一片肉夹进了自己碗里。
吃饱喝足后,沈愚又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人在附近闲逛。他成天在勋贵圈里混,哪个侯府的小妾生了个儿子,哪个大臣家里夫妻吵了一架,又有哪两家相互递了婚书准备联姻,都清楚得很,聊起这些时,跟说书一样,张口就来。
谢琢正听得仔细,突然见张召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
陆骁奇怪:“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张召语速很快:“侯爷,文远侯家里出事了,不对,是文远侯世子出事了!”
陆骁挑眉:“死了?”
“啊?没有没有,人还没死,不过伤得有点重,以后、以后……”
陆骁打断他:“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以后什么?”
张召做了个“咔擦”的手势,又举例子:“就跟高公公一样。”
沈愚反应过来,虽然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先憋不住大笑起来。陆骁倒没什么表情:“知道是谁干的吗?”
张召点头:“是大皇子动的手。”
一旁沈愚的笑声顿时停住,不敢相信:“你说谁?”
两个时辰前。
大皇子李忱正站在书案后,练字精心。
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捏紧的掌心里微微汗湿:“殿下,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
李忱没有抬头:“说。”
“查探的人说、说文远侯世子前几日,确实纳了一个平民女子做侍妾,好像那女子还一直不服管教,世子因为这件事,在府里大小发了几次脾气。”
小太监的声音越说越低,“奴婢听那描述,很像……很像雀儿姑娘。”
书房里,一时连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
“是吗。”
李忱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手上握着的毛笔用力碾在了纸面上,浸开了大片的墨迹。
小太监后背已经汗湿了,躬得更低,小心道:“殿下,那我们是——”
李忱放下笔:“既然纳了新的侍妾,那作为表兄,我当然应该去侯府祝贺祝贺。”
说是祝贺,但皇子车驾停在文远侯府门口时,李忱却没有让人提前通报,而是跃下车,直直朝着罗绍住着的院子大步走去。
侯府的人跟在后面,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皇子心情不好,但文远侯没在府内,也没人有胆子拦路。
李忱冷着脸,让人拉开守在罗绍卧房前的人,定了定神,才一脚踹开房门。
里面浓郁的香气一并溢了出来。
自小长在宫中,李忱一闻便知道这香气是什么腌臜东西。抬手让身后的人好好在外面守着,他自己提步走了进去。
卧房里,窗户紧闭,明明是白日,却显得有些昏暗。李忱胸口发闷,耳边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外,还有女子的低低哭泣。
他脚步没停,绕过了放在中间的屏风。
察觉到有人进来,罗绍正在兴头上,不耐地叱责道:“谁竟敢擅自进来?给本世子滚出去!”
李忱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牢牢钉在金雀儿死死攥着帷帐的手臂上,露出的皮肤满是青紫。在看清来的人是他时,金雀儿眼中先是迸发出惊讶和欢喜,随即立刻涌出慌张、羞耻和惊惧,最后,一切光芒都暗淡了下去,有如死水一般,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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