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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运不改（第2页）

“哦，是个孤儿啊，家庭住址？”

“福利院长大的，恩美福利院。”

“好吧，杀人动机呢？”

王立安低下头，瞅了一眼亮晃晃的手铐，静默一阵。再次目视对面的两个审讯警察后，轻轻说道：“个人恩怨。”

“个人恩怨，那行，仔细地交代清楚细节。”

“没什么好说的，人反正已经杀了。杀人偿命嘛，天经地义。”

“好好说话！”

严肃的声音，先是训斥王立安一句，继而换成柔和的强调，说道，“你还这么小，牢狱改造后，人生还有很多时间。将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地说清楚，我们能帮你量刑的，也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你自己不要放弃。”

顺利完成了审讯后，王立安继续被安排进收监，接下来就是等待被害人家属的诉讼开庭。

期间，工作人员也曾多次安抚王立安，依据他的年纪和事情经过，有望通过公诉律师这边，为王立安争取一个过失杀人的判决结果。

当一审判决书，当庭字正腔圆地判定该案被告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后，公诉律师一脸悲戚，没等庭审结束，就默然地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的日子，王立安在上诉有效期内，如果没有提出不服上诉，死刑最终会如期执行。

庭审后第三天，王立安见到了第一个访客，也许是他临死之前，唯一的访客了。

眼前的邓警官明显状态不佳，一向锐利的眼睛，此时却深陷黑灰的眼窝中，与多日来审讯过王立安时的样子，大径相庭。

两人面对面，先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语，气氛如腊月的冰窟窿。

邓警官突然抽出来香烟，自顾点着了火，正准备塞回打火机的时候，看了眼王立安，说道：“要不要来一根———算了，你应该还没学会抽烟。”

“嗯，不知道抽烟是什么感觉，来根吧。”

王立安开启人生的第一次抽烟，一边抽着一边呛着，一边呛着一边又抽着，好歹燃烧完了这辈子的第一根香烟。

邓警官第二次开了口，轻声说道：“要不要上诉？”

“不了。”

王立安将烟头碾灭在烟缸后，平淡地答复道：“我累了，不想再折腾。人生的烟也抽过了，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之后，两人间再次陷入沉默。邓警官独自又点燃一根香烟，大口地吞云吐雾，三两下就将火头烧到了烟蒂。

他沉默地支起身，径自走向房门，临跨脚之际却突然顿住，背对着王立安甩了一句话，再也没有回头，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外。

死者的女婿，是不是省政法委班子的，对于王立安来说，其实都不重要了。

王立安挣扎过，从出生后就在挣扎，或者说在娘胎里就开始挣扎。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每挣扎一次，就消耗一分，从失手杀死了刘老师那刻起，他的天福就已经耗尽。

最后的日子里，邓警官果然是唯一的访客。王立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亲人，也没人会记得这个弱冠少年。

死刑的执行，最终如期而至。在一间干净清爽的屋子里，两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先是对他注射了一针麻药。药物生性后，王立安就慢慢沉入了梦乡，这一梦注定很长很长，没有一丝痛苦和彷徨。

王立安，男，未婚。生父生母不详，出生地址不详，家庭成员不详，直系亲属关系、旁系亲属关系不详。卒，享年1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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