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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一犹豫,顾终南在门口听见了一番话。
他不清楚前因后果,却记得陆校长带着笑意在劝服谁。
&ldo;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就像孙教授,他博古通今。对于历朝历代的史学如数家珍,却不善于数学,可我也只要他教文史,数学当然重要,但放在这儿便可以忽略了。学生也是,他们各不相同,拘于一格未免可惜。孩子们有自己的路,他愿意,那便让他去吧。&rdo;
陆校长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欣赏:&ldo;顾终南,他是将才。&rdo;
听见这句,顾终南的心里忽地升起一团火。
当年他还小,枪都没摸熟,虽然怀着热血,但对自己也并不是毫无怀疑,而陆校长是第一个肯定他的人。
从回忆里走出来,顾终南已经坐直了身体,嘴唇也抿得死紧。他既不会夸人也不会表达,但论教书育人,陆校长没得说。
这位老师,他是很敬重的。
&ldo;我接到消息的时候走得着急,怕陆校长这件事有什么未知的牵扯,只能叫你去把青崖接回来,以防意外。对了,我信上写得也清楚,你之前说青崖情绪不稳?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rdo;
顾终南喉头一涩:&ldo;爸,您给她的那封信里写的是这件事?&rdo;
&ldo;怎么了?&rdo;
直到这时候,顾终南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什么混账事情。陆校长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陆青崖不仅不耐烦,还嫌她哭闹,把人打昏了……
他怎么就这么欠呢?&ldo;我……&rdo;
他刚要说话,顾常青那边便传来了人声,似乎是有紧急的事情,几句之后很快挂了电话。
像是被水泥堵住了气管,顾终南只觉得自己闷得慌。
他放下电话,走回床边,整个人出了一身汗。
末了,顾终南给了自己一拳。那拳头用了狠劲儿,直直打在脸上,他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但心头的郁结并没有因此消退几分。
他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4
顾终南心烦气躁地在椅子上坐了一宿,次日刚刚破晓便爬起来,擦了把脸、穿好衣服就到隔壁院子门口等着。
清晨的风很凉,顾终南本就一夜没睡,洗脸的时候又有些急,水溅起来弄湿了领口和额发,这时被风一吹,只觉得脸上冷,脑子热,头很疼。他坐在门槛上,抱着手臂望着那扇关着的门,冷风从外边卷来,纠缠成细细一股,钻进他的衣领。
寒意顺着背脊往上探,顾终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接着鼻子便有些痒,想打喷嚏但又打不出来,难受得很。顾终南努力找着打喷嚏的感觉,放任自己的表情狰狞,找着找着,那边的门忽然开了。
刚一开门就看见院门口坐着的人,陆青崖的动作一滞,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倒是顾终南先站了起来,他腿长步子大,两三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ldo;你……&rdo;
顾终南明显没准备好,话头起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他干咳一声:&ldo;你昨晚休息得怎么样?&rdo;
之前走得太急又快,顾终南站得和陆青崖有些过近,这样的距离多少让人不自在,可她没有后退,只是微微抬头,看他一眼。那双眼清凌凌的,带着薄薄一层冷雾,站在这样一道目光里,顾终南忽然生出错觉,以为她是从千山万岭走来的远归人,衣裳沾了岭上积雪,与他擦肩而过时,便自然留下清寒孤高而不可攀的气息。
&ldo;哎,等等!&rdo;
陆青崖不欲理他,关了门就要离开。
顾终南连忙拉住她的袖子:&ldo;你要去哪儿?&rdo;
许是一夜都皱着眉,直至睡醒才松开一些,这下子哪怕稍微牵动一下都疼。陆青崖回头,神情有些麻木,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扯出来。
&ldo;回家。&rdo;
直到这时候,顾终南才发现,她的眼圈有些肿,泛着红,约莫是在梦里哭过。见她这情状,顾终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嗓子,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也知道,她该是很不待见他的。毕竟将心比心,若他处在她的状态,在陌生的环境里对着一个陌生人,被冷言冷语不耐烦地对待,最后还被打晕,他醒来之后怕是能一枪崩了对方。
看他不说话,陆青崖再度想走,而他伸伸手,到底没有再拉她。现在情势确实不明朗,但拦着一个女儿去见自己去世的父亲最后一面,也不是多有理的事儿。顾终南跟着她走了出去,眉头拧成个结。
他什么也不说,就背着手跟在她的身后,而她也不管,径直往大门处走。庭院长廊,青砖瓦墙,两个人走了一路,最终停在门前。
大门上落了锁,陆青崖怔了怔,用手扯了两下。
顾终南终于找到可以插话的地儿:&ldo;这样打不开的,要钥匙。&rdo;他说,&ldo;我有,你等我,我回去给你拿。&rdo;
陆青崖回身,困惑于他的改变,如果她没有记错,昨天他可不是这样的。顾终南看出她的想法,刚想说些什么解释的话,就看见她微微颔首:&ldo;谢谢。&rdo;
顾终南欲言又止,本想直接回去拿钥匙,但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纠结了一小会儿,他反身走向她,站军姿似的立在她面前。
陆青崖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只是顺势望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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