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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然后双手紧紧抵住他的手腕，有些生气地说：&ldo;宋令韦，你想干什么？！&rdo;他做得太过分了，有这样和人说话的吗？又不是狭路相逢的仇敌！他的食指点在我颈边的大动脉上，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狠狠地说：&ldo;找了一整夜？&rdo;声音听起来像地下即将奔腾而出的岩浆，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我怔住了，他一整夜都在这里守着？心中霎时涌过千万种复杂难言的感情，没有回答。

他扳过我的脸，愤怒地叫嚣：&ldo;林艾，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你最好听我的话！&rdo;我忽然间觉得又悲又喜，满心的悲伤夹杂着满心的欢喜，整个身心同时处于两种极端的煎熬中，像来回倒流的蒸汽，冷的热的，冷泠泠，暖融融，交缠在一起成绵延的细线，一点一点地拉扯，扯到最后颓然的断裂‐‐他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受尽煎熬？无力地扳开他的手指，示意他放手，低声说：&ldo;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rdo;

他怒目瞪着我，隐隐看得见嘴角跳动的青筋，手上的力道加大，我觉得有些窒息，拍着他拳打脚踢，抬高身体拼命往后仰，高叫：&ldo;宋令韦，你凭什么这么对我！&rdo;他径直盯住我的眼睛，似乎看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忽然毫无防备地松开手，我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我见他双拳紧握，紧紧逼问：&ldo;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他？为什么去了整整一夜？&rdo;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听在耳内，忽然让我有种心悸疼痛的感觉。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他很在乎很在乎我？还是仅仅是见到这样阴暗的我愤怒痛心？我一向坚定明确的心在此刻是如此地患得患失，茫然失措，盲目地失去方向。

我抬起头平视他，平静地说：&ldo;我只不过犯困，睡了一觉。&rdo;他脸上的怒气依然没褪，但是身上的火气却明显降下去许多，依旧凛然地说：&ldo;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和他这种人牵扯在一起，对你没好处！&rdo;我忽然涌起一阵失望，仅仅就是这样而已吗？我摇头，缓缓说：&ldo;宋令韦，你什么都不知道！&rdo;

他死命瞪着我，许久的沉默，然后丢下一句：&ldo;上车！&rdo;荒郊野地，深更半夜到哪去找出租车？我没抗拒，低着头坐到副驾驶座上，闻见车里浓重的烟味，禁不住咳嗽了一声。转头看见垃圾盒里一堆的烟头，有一截还冒着一缕淡淡的白烟，渐渐低下去，飘散开来，逐渐熄灭了。他跟着关上车门，打开车窗，却没有立即发动。我问：&ldo;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do;

他全身倒在椅子里，闭着眼睛缓缓说：&ldo;林艾，其实，你也什么都不知道。&rdo;我怔住了，他心中难道也有什么难以启齿、不可告人的事吗？我暗中叹口气：&ldo;你一路跟我到这里？为什么？&rdo;他呼出一口气，淡淡说：&ldo;你和林彬进去后，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没有离开。然后看见你急急忙忙拦了辆出租车，不由自主跟上来。我原以为你马上就会出来的，可是你往往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林艾，十年了，你有无数的过去，我也一样，我也有。所以，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rdo;我没有回答，他这是干什么？还是这么不清不楚地吊着！既然隔着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彻底了断呢！

直到下车，我一直没有说话。他推开车门，追在我身后问：&ldo;事情都解决了吗？&rdo;我勉强回他一个笑脸，说：&ldo;还行，总会解决的。&rdo;他又说：&ldo;如果我能帮你，那会是我极大的荣幸。&rdo;他知道我的自尊自强，给足了我面子。我笑笑说：&ldo;好，如果需要的话，我不会推辞。&rdo;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ldo;林艾，以前的事，你受苦了，不过，我总是希望，你以后能越来越好。&rdo;我眼眶忽然一红，仅仅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ldo;你受苦了&rdo;，便能直入我心扉，打中我的命脉，令人极欲落泪。我垂着头说：&ldo;好的，以后一定会的。谁都有比较倒霉的时候。&rdo;

他轻轻点头，最后说：&ldo;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周处，他那个人，不但不好惹，而且危险。想必你一定比我清楚。&rdo;我平心静气地回答他：&ldo;大家都这么说，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周处不是和我关系不一般，而是和林家关系不一般。他对我很好很好，对林彬也不坏，只不过林彬一直对他态度恶劣。可以说，没有他，我或许活不到今天。&rdo;他没有说话，维持沉默。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什么发言权。那个时候的我，除了周处，谁也不知道，包括林彬。

我一脚跨进暗影里，听到他徐徐地说：&ldo;林艾，那些事，你愿意再说一点吗？&rdo;我&ldo;嗯&rdo;了一声，表示惊讶，想了下，随即说：&ldo;以后再说吧。你看天快亮了，该准备上班了。&rdo;他没有继续追问，只平静地说：&ldo;你进去吧，可以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rdo;我朝他挥挥手，怔了下，然后钻进楼道里。

悄悄地打开门，林彬睡得跟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确，时间还早，我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和衣倒在床上，幸好被子是热乎乎的，寒冷的冬夜，有这个已经足够，没有什么其他好想的。不敢睡熟，一直担心上班迟到，误了打卡的时间，月底的全勤奖就没有了。不断地看时间，最后还是早早地爬起来，喊醒林彬：&ldo;喂，我去上班了。你先别忙着出门，养好伤再想办法。午饭叫外卖吧，晚上我买菜回来做饭，算是犒劳伤患。&rdo;他闷闷地&ldo;哼&rdo;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

我用力提起精神，面对空气&ldo;哈哈哈&rdo;打出一拳，连喝了三大碗豆浆，然后挤公交车去上班。又是第一个到，开了门，发现软凳底下掉了一件衬衫，也不在意，捡起来嘀咕：&ldo;昨天谁最后一个走呀？卖场都不整理。&rdo;随便打扫了一下，然后开始一整天繁重忙碌的工作。

今天六点下班，刚收拾好东西，操曹的电话打过来：&ldo;续艾，我刚好在附近的大学开会，等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rdo;我没好气地说：&ldo;不去，我还要上班呢。&rdo;他失望地&ldo;哦&rdo;一声，我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一直担心林彬身上的伤有没有好点，跑到街头准备拦出租车回去。

偏偏一辆车停在身边按喇叭，我翻白眼，说：&ldo;操曹，你不是说你在开会吗？&rdo;他推开车门走下来，不满地看着我：&ldo;你不也说你要上班吗？&rdo;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倒好，小辫子全部揪出来了，&ldo;哼&rdo;了一声，说：&ldo;既然知道，那你还好意思凑上来？&rdo;他大声抱怨：&ldo;续艾，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难说话呢？&rdo;我没办法，岔开话题问：&ldo;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直在下面等？&rdo;他摇头：&ldo;那倒没有，我是真去旁边的大学参加研讨会去了。&rdo;我没好气地说：&ldo;大学里的教授领导不是忙得无暇□吗？你怎么就这么清闲，一天到晚在这里蹲点？人家以为你想踩盘抢劫呢！&rdo;他嘿嘿笑说：&ldo;天都黑了，再长的会也该开完了。谁说过，时间像海绵里的水，要挤总是有的，人家怎么想我可管不着。&rdo;

他还有理了！我说：&ldo;你能不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再这样，我都以为我自己在虐待你。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以前的事就这样吧，一笔勾销。你也不用愧疚了。你再天天蹲上来负荆请罪似的，我迟早要被你逼疯。您老能不能体谅体谅我脆弱的神经？&rdo;我想我够宽宏大量了吧？多大的事呀，都不跟他计较了。哎，其实见到他就想通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拉不下面子。现在面子里子都赚够了，反正再怎么计较也没用了，无济于事，还多了个他一天到晚跟在眼前闹心。他这些天来毕恭毕敬真心诚意的讨好也不是没效果的，折磨他也折磨得够了，我算是原谅他了，他该死而瞑目了吧？

他笑嘻嘻地说：&ldo;那就一起出去吃饭吧。我在一家餐厅订了位子，他们有很好的香槟，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喜欢香槟，你一定会喜欢的。&rdo;我叫住他问：&ldo;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喝香槟？&rdo;我顶讨厌西餐厅，吃什么都吃不饱，这也算了，还半生不熟的，难吃死了！我现在哪有那个小资情调呀！去外面打听打听，香槟到底什么价！他当场愣在那里，然后说：&ldo;怎么没有？那个时候大家喝红酒兑雪碧，偏偏你不肯喝，说要喝香槟。&rdo;

那大概还是大学时候的事，反正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骂他：&ldo;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改口味了。不跟你瞎扯了，我还赶着回去呢。&rdo;他拉住我：&ldo;哎哎哎‐‐续艾，你能不能好歹给点面子？不吃西餐，吃川菜、湘菜总行了吧？&rdo;我正经地说：&ldo;不是不给你面子，是今天晚上真不行。&rdo;他愣了下问：&ldo;你约了人？&rdo;我斜着眼说：&ldo;怎么？不行吗？&rdo;林彬一直打电话催我，说他一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那个懒人，怎么没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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