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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汉王卫新兵的一天二70（第1页）

军阵搏杀和街头好勇斗狠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身手再好，放到如同惊涛骇浪的大军对阵中，也不过大浪溅起的一滴小小水滴，转瞬间便会被湮没、消融。所以士卒训练首重听令而行、次重心无畏惧，最后才是个人勇武。

至于说如何进行纪律训练，朱瞻圻始终认为古今中外都比不上后世那支历尽铁火、以“人民”为名的军队。

不过训练的方式容易学，思想教育却学不来。那是一支从历史的烽火中走出来的队伍，身上积累的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浩浩长风、百年国耻的忍辱负重、驱逐倭寇的烽火狼烟、与十七国争锋的钢铁意志、为人民服务的缕缕温情……那是一支用思想武装过的、经历过国家独立复兴之路的军队，历史唯一、无法复制，真正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朱瞻圻只能大略复制他们的训练方法，对于他们坚硬无比的思想铠甲和锋锐无当的敢战气势完全无法着手。

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戚家军据说只要将粮饷发足了，招募的军卒就敢一往无前，然后在一次一次对倭寇的战争中逐渐打出了名声，打出了美誉度。而胜利和光荣又会激发荣誉感，直到那时候，一支百战百胜、不言后退的强军才真正练成。所以朱瞻圻暂时只能多多督促朱高煦把承诺的粮饷给足、让士卒吃饱饭。

发足粮饷对于朱高煦而言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反正汉王殿下手里面钱多的是，和白捡的差不多。朱高煦又不是小气的人，从小在军伍中打混的人比朱瞻圻这个纸上谈兵的少年更清楚足够的粮饷对士卒的影响。

虽然在朱瞻圻看来，汉王卫新兵营中的伙食仍然缺乏蛋白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都吃不饱饭的情况下，养殖家禽家畜几乎无从谈起，云南离着北方又远，几乎断绝了从北方草原获得大量牛羊肉的可能，有钱都不行——不过能吃饱已经是让所有汉王卫新兵十分满意甚至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上午略显枯燥的训练结束，又是一顿白米干饭，今天老兵们从林子里打了几头野猪，混着青菜蘑菇炖得稀烂，油乎乎的菜汤浇在白米饭上，蒙当宁和热巴吉他们一帮年轻人像是饿狼一般你抢我夺狼吞虎咽，吃了个肚儿圆。

午饭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憩时间，可以去找个阴凉的地方睡一觉，也可以自己安排时间洗一洗衣服。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全是大老爷们儿，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衣服干不干净，若不是每五天教官强令他们集体洗衣服，估计帐篷里面的味道能熏死人。

睡醒了便是下午的训练了。下午的训练就要有意思多了——除了举着大木槌往地里钉木桩或举石锁这种枯燥的打熬气力的训练——射箭、练刀、练枪甚至摔跤对练，凡是有竞争性的训练，这帮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蒙当宁自小长大的寨子附近能够耕种的田地极少，整个寨子的老少几乎都靠着附近几座大山中的野物生活。蒙当宁会跑的时候就会拿刀，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箭术便已经非常了得。在这样的训练中，蒙当宁总是能够连胜好几人，等到力气耗尽了，才会被人攻下擂来。

热巴吉不太一样。他身手还算灵活，但并不如蒙当宁那般刀法、箭术都十分了得，在所有的年轻人中只能算是中游水平。但架不住这家伙脑子好使。最喜欢用的招数就是言语攻击，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当这些土人年轻人汉话还说不利落的时候，热巴吉就已经能够和新兵中的汉人年轻人面红耳赤吵架了。每次他和别人对战，手上招数马马虎虎，但一张嘴却委实让人难捱。几乎每次都会把对手说得热血上头，失了理智出手就容易用力过猛，就容易露出破绽，就容易被热巴吉这个狐狸一般的年轻小子抓住机会。

不过热巴吉也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今天和另一个什的年轻人们对拼刀术，热巴吉使出了惯用的言语攻击，也委实将对手气得不轻。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哨的招数都毫无用处，对面那个比蒙当宁还要黑的年轻人红着眼睛劈飞了热巴吉手中的木刀，然后在热巴吉的背上抽了一记狠的。要不是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最后时刻木刀稍微偏转，将原本的木刀刀刃换成了刀面，热巴吉估计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了。

虽然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热巴吉依然红着眼眶对着对面的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对面的年轻人将热巴吉砍翻了才反应过来，抛下木刀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教官从第一天就一再申明的事情，营中皆是同袍，不可对同袍下手，可他偏偏刚才被热巴吉三言两语气昏了头脑，将这句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眼看热巴吉没什么事儿，这个黝黑的年轻人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前伸手扶着热巴吉下了对练场。

“我叫热巴吉！”热巴吉终于能够松开紧咬的牙关了，才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年轻人用怪异的语调道，“你很聪明，嘴巴很厉害。我们什的人都认识你！”

热巴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面这个耿直的年轻人，不知道应该是露出得意地表情还是不好意思地表情。

“活该！”旁边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两人转头看去，竟然是一脸嘲讽笑容的李远。两个人赶紧站直了身子。

“热巴吉！”李远收起笑容，脸色严肃道，“你小子有点儿小聪明，但也仅仅是小聪明而已！今天这个教训希望你能记的时间长一些。舌头活泛确实是本事，但舌头惹的祸得看你自己的手能不能接得住！”

“是！”热巴吉按照营中要求大声答道，“我记住了！”

“希望如此！”李远撇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那黝黑的年轻人，脸上露出极为欣赏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都满，你不错！好好训练，我很看好你！”

都满黝黑的脸涨得黑里透红，想要抬手挠一挠后脑勺，又反应过来这是军营，赶紧将手放下，大声喊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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