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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荣的决策未得到众人的认同,他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也不算失望,更未因此而心乱。他也是人精,自然知道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自然不会因此而影响心志,而是积极的思考应对之策,以期解决掉风玄这个大敌的同时解决掉各大家族的威胁。
另一边,风玄伤势恢复后,本打算再花几天时间彻底消化这一战所得。然而这一天,也就是他伤势刚好的这一天,两个不速之客如约而至。一老一少两人,老者清瘦高大,须发、衣服甚至肤色全都洁白。而少者相对于老者来说,又矮又胖又黑,头、躯干圆滚滚的,甚至四肢也因为粗短而看起来圆滚滚的,裸露在外的手也是圆滚滚的。两者看起来反差极大,但又相得益彰。
风玄见两人穿过瀑布进入他的山洞,不露丝毫意外和警惕之色,就那么淡然看着两人,像是知道两人要来。而两人进入山洞也像是进入自己的家一样,稍稍打量了一下山洞便自顾自的坐到风玄对面,像是根本没把他当外人,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见对方坐好,风玄问道:“不知两位尊姓大名?”老者抚须笑道:“无名之辈,世代居于山野,说出来你肯定也不曾听过,往后你肯定也打听不到,如此说出来倒像是敷衍。”风玄见他不肯说,也不强求,说道:“两位真是神通广大,时间把控竟精准至此。当日相助,想必就是两位了。”
他所说的时间精准,自然是指对方刚好在他伤势痊愈时登门。而能做到此点,则必须对他的伤势、实力、身体恢复能力、甚至连他在这一战之中获得的成长都一清二楚。然而他们素未谋面,更未有什么交流,甚至都未有近距离的接触,那么两人就只能通过之前的观战来对他进行推测。而有此能力,说是神通广大一点都不为过。想来,也只有这样神通广大之人,才可能悄无声息引爆樊家所居庄园外全部机关陷阱。
年轻人一挥手,数十颗石子激射而出,瞬间全部嵌入洞壁,两两刚好间隔一寸组成“玄府”两字,淡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何况救你的乃是你的绝技。”风玄心中意外,在他想来,出手相助的该是老者才是,没想到竟是这个其貌不扬,看起来憨傻的年轻人。他更没想到,对方竟学会了他暗器功夫,而且火候竟不下于他。而对方在那晚以这手功夫相助,那么必然是在他第一战时悬停箭矢使出这功夫时学会,也就是说这少年看他使了一次便学会了,那么其智慧和资质又该多高?至少不下于他吧,他不由多看年轻人几眼,笑道:“兄弟的举手之劳,对在下来说却是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请知会一声,在下必全力以赴。”
年轻人笑道:“风兄如此轻易许诺,且不加限定条件,就不怕我让你去干什么伤天害理,又或者什么违心龌龊,有损英名之事?”风玄微微一笑,笃定反问道:“会吗?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兄弟所说的伤天害理,违心龌龊之事为何?”年轻人淡然一笑,不置可否。稍顿一下,转移话题道:“恕我冒昧一问,风兄解决了大兴城之事后,有何打算?”
风玄回答道:“严格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打算,就四处走走看看。我倒是好奇你们有何打算,若是你们不嫌弃,我倒是想跟你们一起走一程。”他这倒不是客套,也不是脑袋发热一时兴起,而是惺惺相惜。凭少年表现出的才智和实力,他觉得这样的人才是他的同类,才是可以跟他交流的人。其余的人,哪怕是天导上师收入门下的那些所谓天才,在他看来,虽算不上愚不可及,但也绝对可说没脑子。
他虽有意与两人同行,不过年轻人却婉拒道:“我们出来也将近三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待观了你大兴城之战后,我们就回去了。”风玄若是执意要与对方一起走一程,完全可以说他们回去的路必然不近,可以一同走一段路。不过他乃是识趣之人,自然不会这么死缠烂打,只是叹息道:“那倒是可惜了,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年轻人说道:“只要风兄不陨落俗世,我们自有再见之日,到时或许还可以一同去探寻生命和天地之秘。”风玄洒脱一笑,说道:“但愿如此了。”他的但愿如此,自然不是没有信心不陨落俗世,而是往后同游,交流所得。他看得出来,这年轻人的才智不在他之下,而且显然出身不凡,有着超越俗世的传承,若是能把臂同游,交流所得,必是一大乐事。
年轻人说道:“风兄现在的武功,已是世间绝顶,只怕普天之下再难有人能给你什么压力和启发。而我观你性情高雅,世间应该也没什么能让你看上眼的。不知你往后余生又该怎么度过?”风玄稍稍沉思,说道:“说起来,我内心也感觉很是空虚和迷茫,在见到两位之前,觉得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无,更不要说其他什么能让我感兴趣事物。所以才想四处走走看看,希望有一天能见到能让我感兴趣的人或事物。你呢,我看你也差不多,世间万物,应该也没什么能入你眼吧,你的追求又是什么呢?”
年轻人淡然一笑,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生命和天地之秘。”风玄自然清楚他刚才所说,只是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对方所说的生命之秘,无非就是蕴藏在万事万物中可以用以提升自身武功和体魄的法子。而天地之秘,无非就是各处自然人文,风景趣事以及蕴藏其中的道理。都是他现在四处游历所想得到的东西,所以并未多想。如今对方强调,他自然知道对方所说,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粗浅。不过,他却也有了些疑惑,不知道那更深层的是什么。
他颇有兴趣的问道:“在下愚昧,不知你所说的生命和天地之秘是什么?”年轻人笑道:“你若问具体的内容,我现在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探索。不过我却可以跟你说说最终的目的。”风玄点头,示意他继续。
年轻人继续说道:“人生匆匆数十载,历经生老病死,病的问题不说,我们已知的缘由已千千万万。那么试问,人为何会老,为何会死?我们是否能够不老、不死呢?天广地阔,探不到尽头,但天地必然是有尽头的,那么尽头处是何场景?天上日月星辰数之不尽,这些星辰到底又是什么样子呢?天地之外又是什么?是另一片天地,还是虚无或混沌?古来神话传说无数,众所周知的就有盘古开天地,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炼石补天,伏羲画卦,黄帝御龙飞天,颛顼绝地天通等等。这些传说是从何而来?是前人编造还是确有其事?若是前人编造,那么他们是以何为根据编造?若是确有其事,那么这些故事中的人物如今在何处?是躲藏或者葬身在这片大地的某处?还是去往了我们所未探索到的地方?又或者去往了天上或天外?那么我们是否能找寻到他们的足迹并循着他们的足迹寻到他们呢?”
风玄听年轻人一席话,心中蓦然有一种眼界和思想顿开的感觉,仿佛天地都广大了许多。这些问题,确实值得探究,人为何就一定要老,一定要死?这所谓的定律难道真的不能打破?天上的星辰到底是什么样子,天地有多大,天地的尽头是什么样子,尽头之外又是什么?这些确实值得去探索。古来神话传说无数,连那些祖祖辈辈都未出过远门,也未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一些,这些神话传说真的只是神话传说?所有的这一切,人们在潜意识里就予以认定并认命,其实想一想,这不过是人们的能力有限,不敢去挑战和探索。
想明白这些,风玄振奋一笑,说道:“兄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些问题,我之前偶然间也会想想,但都是一晃而过,直接就予以否定。如今你这么一说,才陡然发现,这些问题确实都值得好好的探索,就算最终没能探索成功,也可为此生增添不少乐趣。”
年轻人淡然一笑,说道:“风兄也对此感兴趣就好,那我也算有了个同道中人,而且还是一个才智卓绝的同道中人。如此,成功的几率也会大增,更可在这探索的道路上增添些乐趣。”风玄点点头,说道:“若我猜得不错,你们家族或者说宗门探索这些问题已经有不少时间,数百上千年都有可能。冒昧一问,你们现在到达了什么地步?”
年轻人无奈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家族确实是世世代代都在探索,但说来惭愧,如今数百年过去,终究一无所得。希望将来你我能联手,取得进展,寻得长生之法,窥见天地奥秘,见识广阔天地。”
风玄露出从容自信笑意,说道:“若是未曾想到也就罢了,如今这些事既然都让兄弟明说了出来,自当为此不死不休,遇山开山,遇河搭桥,哪怕前途虚无混沌,也要给它开辟条路出来。”老者抚须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冲劲,老夫就预祝你们马到功成了。只可惜,老夫是见不到那天了。”
风玄看向老者笑道:“前辈哪里话,我观你老当益壮,说不定哪天就突破了凡俗的界限,跨上生命的更高层次,返老还童,不老不死。”老者无奈笑道:“你就别宽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资质智力都远不及你俩,是没希望突破凡人的界限了。”
老者所说,风玄和那年轻人自然是心中明白,不过他俩虽有些伤感,却也并未因此而影响心情。突破凡人的界限,哪有那么容易?不然他们一个家族,怎会几百年都无人成功。而作为凡人,哪有不死的?他俩若是不能成功突破,将来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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