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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雨袍（第2页）

再次看见蔺霜的脸，左乔淡然笑着，只说了句肩膀蛮痛，别的只字不提。她看向秦佳人，后者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小姐说，她回去之后依旧会出演远航公社的让你放心。哦还有，窦灵凡的死刑已经执行了。我相信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左乔，恭喜你平安归来！”

“窦灵……哦，是。那我要和导演说给温书涨片酬才行。她是个好演员，就是神经太大条。”

大家都来看过左乔后，为了不打扰她静养匆匆离开，最后只剩下左家人留在屋里。左乔父母坐在旁边，带着过度紧张后终于放松的疲态。左沐看看左贤，左贤看看妈妈，妈妈又看向门口站桩一样的丈夫。被寄予厚望的叔叔左嘉致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哥，反手拉开病房门，示意他们四人先行离开。

“叔。”

左乔叫住了他，虚弱的病气是装出来应付笔录的，此刻左乔双目神动，在家人面前永远半垂着的眼皮终于翻了上去。

“我想有空去家里吃饭，还想找时间回爷爷奶奶的老宅子看看。叔叔婶婶有时间吗？”

左嘉致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哥哥左睿慈，看他和大嫂汤木含无动于衷的样子，带着温和的笑容对左乔点了点头。婶婶席漩拍了拍左贤的肩膀，说什么时候想过去就给左贤打电话，什么时候去都行。左乔谢过叔叔一家，看着他们走出病房，对着旁边坐桩的爹妈讪讪一笑，见俩人不买账又垮起脸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强词夺理。

“我刚死里逃生你俩就这样对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早知道你没信你哥说的。”

当时左乔失忆，剪刀石头布选出来左贤用车祸论忽悠左乔。大概是左贤把不情愿的态度表现得太过淋漓尽致，从一开始左乔就没信他们的鬼话。这事儿也不能怪左贤，只能说是天意使然，全家人的商议中只有左贤投了车祸论的反对票，偏偏最后选了他做忽悠大师。

他一直认为无相会是个消灭不净的毒瘤，楼道里铲了又贴的小广告，即使打残了也会落到某处阴沟里疯狂生长。他最后妥协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左乔年纪还太小，又面临着高压的学业，如果那时候让她回忆起比他们看到的清理过的案发现场还要残忍狼藉的经历，或许左家就永远无法摆脱恶棍之家的骂名了。

左乔和左沐比他和左沐更像双胞胎。他足够了解左沐，所以也知道左乔睚眦必报的个性。他想找个时机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所以那份被视为定时炸弹的案卷早早地从保险柜里拿了出来。只是没想到没能解决妹妹的问题，自己这边先出了漏洞。幸好左乔还是小时候他认识的左乔，吃了点儿亏，却还是赢了。

“你能想到我没信，我就不信你想不到我能有今天。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秦佳人找得你吗？”

“我和你爸还没来得及和你的朋友多相处。”

“好吧，那就是我哥他们找了人。能帮我把蔺霜先送回去吗？”

“都安排过了。家里给你找了心理医生，我们还是建议你去见一见，哪怕只是浪费时间，我和你爸——”

“妈，你是不是自从我出事儿之后就再也没叫过我小名了？有时候你不叫我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左乔的声线很温和，像羽毛轻抚鼻梁，带起一阵喉咙和头皮的麻痒。汤木含突然定住，眼皮开始发热，眼前出现了那个医生口中浑身是血不省人事，却死死攥着手里那枚蝴蝶戒指十六岁左乔。左乔原来一直恨着，在无意间从江岸那里得知她在房子里建了个地下室开始，汤木含就知道，即使失去了记忆，左乔的灵魂已经倔强地选择恨着。

是吗？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女儿小名了吗？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杀了人，不想再喜欢我了吗？”

左睿慈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窗边推开两扇窗户试图让风把眼眶的眼泪吹干。

左乔的发丝被清风吹起，汤木含突然觉得她也快要变成纸蝴蝶飞走了。她怕的就是这个。不敢去看左乔偶尔的怪异表情，因为太害怕某一天她突然被伤痛和记忆卷走，越在意反而不敢过分靠近。不再叫她的小名是每一次仅是在心里默念就会控制不住掉眼泪，以冷漠抵抗恨意侵蚀的困兽之斗罢了。

“不是。”汤木含再一次拿起做左乔母亲的勇气，抬头迎上左乔的眼睛，“是妈妈一直没有做好，欢迎你回来的准备。”

“那现在呢？”左乔相信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左睿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左乔的床边，抬手抚上她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

“欢迎回家，乔乔。”

左乔出院前一天，蔺霜传来了找到新房的消息。她把北区的房子卖了，开玩笑说门口和屋子里的摄像头都已经完好无损地放回了左乔的家里。

“谢谢你左乔。我永远都会感谢再次遇到你。”

左乔没有多评论在她眼里重逢是一件什么性质的事情。她问蔺霜有没有看完那篇故事，蔺霜嗯了一声，问左乔能不能把这篇文章送给她。

“干嘛要留纪念？以后不打算见我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喜欢——”

“不行。我还要继续写完故事的结局。”左乔的声音在话筒里失了真，“如果你这么喜欢，到时候发表我装订一版送你。”

“你不是说过不想发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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